“……我都交待。”
似乎感受到了老吴的理解,邬兴光终于选择了交待:“其实我不想去的,但我不仅要装,还得装成很愿意去的样子。我要是不去,以后冯家人肯定会为难我,为难我们家人。”
“其实打我骂我那都是小事,婚丧嫁娶他们不让人过来,家里老人走了没人来帮忙抬棺我也能忍。”
“我怕的不是这些,我是怕冯家人暗地里欺负我孩子,也怕他们半夜上我家地里把苗都给拔了,把大棚给毁了。”
“他们家人,有几个人能得罪得起啊?”
陈染与老吴面面相觑,即使老吴没有参与这次抓捕任务,但仅凭邬兴光这段证词,就足以说明,冯家几兄弟在村里是村霸。
他们裹挟着一些胆小的村民为非作歹,甚至敢与公权利做对,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这种人,要是不严厉打击,还能打击谁?
老吴给邬兴光倒了杯水,态度很和气,引导着他继续往下说。
一个小时后,陈染看着长长的笔录,跟老吴说:“早年冯家村经常跟邻村发生械斗,近十几年这种情况已经很少了。我感觉,这次冯家村的事,跟以往的群体械斗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老吴也看得出,陈染是个愿意思考的人,是带着脑子工作。
他也看出来了,但他毕竟是老刑警,看出来不为怪,他想听听陈染怎么说,就问道:“什么区别?”
陈染也没推搪,直说道:“以往的械斗大都是跟邻村争水争地争其他方面的利益,是为村子整体谋利,为公不为私。”
“这次完全不一样,主要是冯家几兄弟凭借自身势力,裹挟着村民为他们卖命,这种行为理应严办。主犯是冯家人,包括冯旺财父亲。”
“冯父这种算是故意杀人未遂吧?”
“算的,具体怎么判要看法院,我们可以出具意见书。”老吴说。
对于陈染这些思路,老吴举手赞成。一个二十出头的新人能想到这个层次,真的挺少见的。
老吴笑着说:“你说的我完全赞同,这样吧,你写个案情概要,附上自己的分析,回头我一起交上去。”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推开门,对老吴说:“吴哥,房怀武带过来了,房曼丽要坐火车潜逃,我们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房曼丽要逃?老吴听了,当即站起来,带着陈染去了房怀武所在的讯问室。
梁潮生和任队都在,这个案子队里忙了快两个月了,当初要不是梁潮生和任队坚持重启案件,他们可能永远查不到房怀武兄妹头上,那廖敬贤就只能冤死了。
此时房怀武已被带到讯问室,房怀武刚过三十五,长相较清秀,从外表看,实在不太像是谋财害命的人。
但也只是看着不像而已!
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并不回避众人打量的目光。
梁潮生翻阅着关于房怀武的既往资料,和任队一样,两人都没急于说话。
看到陈染和老吴出现在门口,梁潮生招手让他们进去:“你俩都在这儿听着吧。”
房怀武的情况,是老吴主持调查出来的,陈染在这个案件的几个关键节点,也起了重大作用,他俩在这旁听没有任何不妥。
室内很安静,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只有时断时续的纸页翻动声。
房怀武神情看似没变,但他偶尔会扯下衣领上的扣子,还无意识地转动着腕上的手表。
这些小动作梁队都看在眼里,知道房怀武有点坐不住了。
梁队终于开了口,但他说的话竟与案情没有半分关系。
他翻动着资料,翻到房怀武的初中和高中档案那几页,看似在随意地跟房怀武聊天:“你读书成绩很好啊,中考以全年级第二的成绩考上你们区的重点高中。高考发挥得不太理想,也进了一本。书读得很不错。”
房怀武表情有点僵,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梁队会提起这些事。那些过往,曾经是他的骄傲。那些年的他,也是很多同学仰望的目标。
只是现在,早已事过境迁,再提起这些往事,对他来说倒有了讽刺的意思。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就想问问,你们凭什么抓我过来?我犯什么事了?你们有证据吗?”房怀武不打算被梁队牵着鼻子走,便出声抗议。
据他所知,那些药都没带出山,没人知道掉哪了。
只要警察找不到药,就不能完全证实他换过药。
他也知道汪明亮被抓的事,所以他第一时间安排房曼丽离开容城。
他认为,就算汪明亮承认了他也不用太怕,涉及到杀人案件案,证据要求非常严格,警方找不到被替换过的药,这个证据链就不完整,到时候他再说汪明亮在诬陷他,案子就更不好判。
他是研究过法律的,知道法律讲究孤证不立。如果警方仅有汪明亮的供词,其他的都只是分析和推理,而没有任何实体类的证据,法院想判案都难,所以他不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