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离开二中队之后,陈染看着肖明非拿过来的东西,想到自己还没跟他提过认亲的事,多少有点懊恼。
这种事用忙来解释是说不通的,再忙也不至于连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肖明非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对他不够重视。
相比她的态度,肖明非明显更坦诚。他前不久就跟她讲过他在哪里有房产,也给她看了他收集的很多古董。他家里父母和亲戚的情况他也说了不少,显然是奔着结婚这个目的在跟她相处。
想到这儿她多少有点心虚,心想肖明非要是知道真相应该不会生气吧?
不会?才怪!
陈染把碎发别在耳后,暂时放下这件事。随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备忘录,翻到某一页。这上面记录着最近一个来月办案中还没有完全解决的问题。
八院麻醉科大夫包德兴曾雇佣同乡杀死歌手南哥,与他有同居史的汪佳惠也可能被他害死了。至今包德兴都没有招认此事,警方也没找到汪佳惠的尸体,只从她租住房间里找到了她遗落的头发,留待日后做DNA用。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尸体还说不准。
翻到下一条,陈染拨通了沙口区刑警大队队长彭亮的电话。
“陈队,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有事吧?”彭亮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听说你跟外地警方打过招呼,请外地同行帮忙查找孙志成儿子的下落,时间快过去一个月了吧,有眉目了吗?”陈染问道。
她在备忘录上记录着,孙志成儿子被人拐走,由一户姓尤的人家买下,这户人家上面有三个姐姐,一直没儿子。
彭亮马上告诉她:“这事儿我正要跟你说呢,我也是前天才接到消息。确实有这么一户人家,姓尤,三女一儿。儿子年龄跟孙志成的儿子也吻合。”
“昨天我让人去找孙志成谈过这事,问他要不要跟那孩子做下DNA检测,如果有血缘关系,可以考虑把孩子接回来。”
“哦,那孙志成本人怎么说的?”陈染记得,孙志成被警察从砖厂解救回来后,精神有点不正常。
说到此事,彭亮语气有点无奈,“孙志成现在神志清醒了,他那两年在砖厂经常挨打,营养不足,还要从早到晚干重活,身体有点熬坏了,腰和关节都有问题,现在不能干重活。”
“他家里给他找了个保安的工作,赚得少。”
“他说他现在这样子,可能没有能力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生活条件。但他想看看那孩子,要是孩子在那边过得挺好,他就不把孩子认回来了。孩子过得不好就把孩子接回来。”
陈染也清楚孙志成那边的情况,他老婆已经改嫁了,自己身体又不好,这么想也算是在为孩子打算。
从孙志成愿意拿几十万彩票奖金去救孩子这个举动,她能看出来,这个父亲绝对是合格的。
像这种人,值得她帮一把,所以她说:“当初绑架孙志成父子的方凯旋团伙一案最近就开始审理了,到时候咱们可以跟法官那边反映下情况,在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这一块,我们尽量帮孙志成争取下,最好能有个相对满意的结果。”
“行,这件事我会关注的。”这个案子彭亮追了几年,他当然重视。不到审判结果出来,这个案子就不算完。
挂断电话后,陈染又翻到了房听兰那一页,房听兰几年前在81中读书,两年前考进容城市教育学院,被抓后,陈染曾在她宿舍搜出不少纸质火车票。火车票上有两个指纹比较可疑,其中一枚指纹已经匹配成功,是金辉大厦业务员贺某的。
另一枚指纹至今尚未匹配成功,估计本省指纹库里没有此人。可能没录入库,或者这个人就是外省的。
看到这一条,陈染问杨信刚:“金辉大厦那个姓贺的业务员还没回来吗?”这件事是杨信刚在办。
“没回,按照他出差之前跟公司确定好的时间,他上周就该回容城了。但他没回来,可能是因为房听兰被抓的事暴露了。这件事我会跟进,有消息再告诉你。”
陈染点了点头,又翻了几项,凡是案子中存在问题或者没有完全办结的,她都做了记录。
快到五点时,陈染打算早点下班,联系下肖明非,跟他解释下认亲的事,顺便再哄哄他。
他这个人一向好哄,说几句软话他就开心了。平时看着高冷,其实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正琢磨着该给肖明非买点什么东西的时候,一位刑警神情激动地跑到二中队办公室门口,跟陈染说:“陈队,门口有个道士找你!”
道士?不会是老道邬恨生吧?
邬恨生都那么大岁数了,平时也不修边幅,看到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除了邬恨生,还有谁会来刑警大队找她。
她站了起来,说:“来的道士多大岁数啊?”
“应该二十五六吧,看着特别精神,你看看就知道了。”
不会是她舅吧?她舅真实年龄已经有三十五了,比她妈小了十二岁,算是老来子。
但他十岁出头就开始修道,比同龄人年轻许多,长相还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光看脸,有点说不清楚他的年龄。
她舅不用手机,观里也没有公用电话,所以他出山来找她,没有提前打电话也正常。
至于说会不会跟她错过这种事,那在她舅身上应该是不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