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像是完全把柳萧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情,看他这样子,柳萧突然不生气了。
他正准备再想想主意,就听闻人潜道:“得罪就得罪了,还怕他不成?不管你得不得罪,他都不会对你好到哪里去,那倒不如干脆得罪了,气死他们。更何况,等你之后成了掌门的徒弟,就更不用害怕了。”
他这话似乎早已把柳萧成功拜掌门为师当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副孩子气的模样让柳萧不由得失笑,他勾了勾嘴角,轻轻碰了一下闻人潜的手背。
“说的也是,那便得罪了。”
当天闻人潜练完了今天的剑就跑去找闻人遥了,彼时闻人遥正打算回去处理公务,见闻人潜跟上来,她不免有些惊讶,毕竟自己的这个儿子在私底下的时候很少会过来找她。
“掌门,我有一事。”闻人潜道,但没有直说究竟是什么事。
闻人遥微微颌首,转身往屋里走:“过来吧,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
她走进屋内倒了两杯水,闻人潜在她对面坐下,分明是母子,两人坐得却比仇人还远。
闻人潜斟酌了一会儿词句,问掌门:“您还记得柳萧吗?”
那自然是记得的,闻人遥颌首,问:“是他的事?”
闻人潜点头:“这两天参加大比的名单出来了,您知道,以柳萧的实力和名次必定是有资格参加的。”
闻人遥颌首,她猜到了什么,果不其然,闻人潜紧跟着就道:“柳萧不在上面,但冯长老的孙子在。”
闻人遥当下明白了其中因果,但她没有立刻说自己会如何处理,只是问他:“你去找负责的掌事了?”
见闻人潜点头,闻人遥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大胆。那柳萧呢?是他让你来的?”
闻人潜敏锐地察觉到了掌门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他摇了摇头,道:“他去找掌事谈过,但您也知道,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掌事必然不会向着他。是我自己过来找您的,并非他有意利用我。”
他这急着为柳萧解释的样子倒是让闻人遥觉得稀奇,这件事情她当然会干预,既然是发生在沧泽宗内的不公行为,闻人遥就不会坐视不理。
但她没有直接对闻人潜说,只是道:“我会为他讨回公道,但我有个条件。”
闻人潜皱了皱眉,他直觉闻人遥的条件不会是什么好事:“什么条件?”
“很简单,”闻人遥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一个月后的宗门大典,你必须拿到优胜。”
这其实不算是个太公平的协议,对于闻人遥来说。
毕竟这真相她查就查了,就算日后闻人潜没能取得优胜,这大比柳萧还是顺利参加了,而闻人遥甚至没有为闻人潜可能的失败设置一个代价,现在的闻人潜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个承诺而已。
但闻人遥知道这承诺在闻人潜口中值千金重,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这是闻人遥对他的教育,即便他再不情愿,这也已经是早就刻进他骨子里的东西。
对于现在的闻人潜来说,要取得大比的优胜难度不小,毕竟他不过十七岁,要和那些已经练了几十上百年的人争,太勉强了。
而就像闻人遥预料的那样,闻人潜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
那之后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闻人遥把冯长老喊过来痛批了一顿,冯长老在辈分上也算是闻人遥的小辈,他被骂得脸都绿了,还是一声都不敢吭。
闻人遥当场把那掌事给革了职,要不是闻人远闻讯赶来之后拦着闻人遥,冯长老的长老之位大概也得没了。
但闻人远为此也跟着被闻人遥给说了一顿,虽说闻人遥表面上不会立刻对他怎么样,但之后门派内部有关的事务,大约也是不怎么会让闻人远和他手下的人经手了。
毕竟先前闻人遥就算想这么做,闻人远毕竟也是她的兄弟与同门,现在冯长老是直接把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上,闻人遥又哪里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之前两人约好比试,闻人潜便把事情告诉了柳萧。
“听说负责大比的掌事换了一个,”闻人潜说,“之前那个被踢了,连降几级,被安排到外门干杂活去了。”
“是吗,”柳萧没想到会这么快,他避开闻人潜的剑,继续问,“冯长老那边没说什么?”
“他哪敢说什么,再多说几句,掌门能把他也一起带着踢出去。”
“掌门这么生气?”
“是啊,他可生气了,”闻人潜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段时间她刚好打算整治一下门派里的风气,这不,刚好送来一个理由。”
闻人潜这样说,柳萧也就没有再问,两人的比试很快结束,他们靠在树下休息。
柳萧闭目假寐,闻人潜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他说话,不快道:“你不谢谢我吗?要是没有我,冯长老就成功把他的孙子送上大比了。”
“是啊,”柳萧睁眼望向他,似乎就在等着闻人潜说这些话,“没了你我还真不行。”
而后他就没有下文了,闻人潜又用一个指头戳了戳柳萧,问他:“然后呢?道一句谢就够了?能不能来点实在的?”
“实在的?”柳萧勾了勾嘴角,突然往闻人潜的方向靠了靠。
闻人潜没留意,回过神来才发觉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鼻尖几乎碰到鼻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让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