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医生和护士交代提前准备呼吸机,要是出现呼吸不畅就立刻用上,商姝站在一旁束手无策,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尽了。
顾绥足足烧了三天,退热时偶尔醒过几次,也都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吃不进什么东西,然后又继续烧起来。
商姝寸步不离地守着,即使休息室就在旁边,同一个套间,只有一墙之隔,她也依旧不肯去,实在撑不住,也只是握着顾绥的手在床边趴一会。
只有亲眼看着,亲手摸着顾绥,她才能安心。
“阿姝,你必须听话,去歇会,吃点东西,不然等不到阿绥好,你就要撑不住了。”顾祺皱着眉,语气是对商姝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几天她和顾相宜,连带着林琅,轮流来换她劝她,商姝都不肯,要不是今天见人差点晕倒在卫生间,她也不想这么和她说话。
“姐,”商姝咽了下喉头,嗓音已然有些沙哑,“再一天,就一天,我可以。”
今天是第三天了,她听见医生说第三天是临界期,可能转危为安,也可能继续恶化,她得陪着她。
“唉,”顾祺看着她,又实在狠不下心,“但东西一定要吃,我叫他们送过来,你可以在这吃。”
“好。”商姝摩挲一下顾绥的手指,终于答应下来。
商姝想,大抵是顾绥知道心疼她,因为她的体温终于在这天降下,并且稳定了。
只是医生说先不急着叫醒她,连续烧这么多天,体力已经接近了极限,让她慢慢醒,不着急。
商姝这才放下心来,她的体力也是一样,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晕倒,所幸一切都好起来了,于是她没再倔强,躺到休息室的床上睡了过去。
商姝才去休息没多久,顾绥就醒了,像做完一场很累的梦,梦里她听见商姝在哭,也能感觉到她的触碰,却鬼压床似的,怎么也醒不过来。
眼皮依旧有些沉得抬不动,顾绥好半天才只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病房的光透过缝隙一股脑涌进来,她有点难以适应地蹙起眉眼,这才惊动了一旁回着工作消息的顾祺。
“阿绥,醒了?”顾祺很快地收起手机,起身撑着床沿俯过去看,然后小心地询问。
顾绥又缓了十几秒,这才彻底把眼睛睁开,眨一下,顾祺的身影有点模糊,又眨一下,这才清楚了些,她很小幅度地动了下脑袋。
顾祺赶忙又把医生叫回来,却没舍得立刻叫醒商姝,商姝太累了,刚才自己去看时,她甚至连一条腿都没来得及放到床上,就躺在很边缘的床沿睡着了。
“能听清楚我说话吗?”
“能动一动手吗?”
……
医生做完一系列检查,又重新给顾绥抽了血:“意识恢复良好,再复查一次感染指标,确认没有新的并发症,体温也一直稳定的话,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嗯。”顾祺也终于舒一口气。
还没完全退烧,刚醒也着实没什么力气,顾绥又闭上眼,边缓着边听医生和护士交代许多事项。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顾绥的精神恢复了些,想起从刚才一醒来,就没有看见商姝的身影,于是开口第一句,便是对着顾祺问:“阿姝……”
嘴里干得难咽,喉咙也涩得发疼,许久没说话的嗓音更是哑得难听。
顾祺赶忙递一点温水过去,没对上顾绥的眼眸:“慢点喝,阿姝守了你三天,我刚让她去隔壁休息了。”
三天,自己烧了这么久。
只是顾绥虽烧得迷糊,却仍然可以分辨顾祺的神色,她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商姝不会不在,顾祺也不会不去叫。
如今攒了些力气,她略倒了两口气,便挣扎着想拔针:“我去看看她。”
“诶,”顾祺见她的动作,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摔了,急忙腾出手按住她,“看什么看,你别乱动。”
把水杯稳稳搁在床头,又检查了一下顾绥手背上的针,瞧着没有动到,顾祺这才叹一口气:“你先缓缓,也让她多睡一会,你们两个呀。”
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
顾绥这才肯罢休,她重新靠躺着动动唇:“爸妈那边……”
顾祺瞥她一眼,这刚醒过来,脑子倒是挺清明,操心的事还不少。
“放心吧,我跟他们谈过了,也就是嘴上厉害些,不会真对阿姝怎么样的,”见顾绥欲言又止,她补充,“我没提之前的事。”
她不过是把利弊得失全都摆出来,劝他们安心颐养天年罢了。
隔壁房间里,商姝定的闹钟响了,她本来就没打算睡太久,也料想顾祺会舍不得叫她。
疲乏地捂着后颈转了转脖子,之后下床来到门边,刚打开一条门缝就听见顾祺在说话,商姝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