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盯着那行温柔的文字,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许久。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黎华忆是他的情敌,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赌约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心头,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接受她的关心?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卑微的声音在低语:她是唯一还愿意关心你的人,是唯一能为这座冰冷的牢笼带来一丝温度的人。
哪怕那温暖是虚假的,是别有用心的,也好过一个人被无边的孤独吞噬。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决定,最终回了句:“好,谢谢你,华忆。下午我在家。”
下午三点,门铃准时响起。
江临打开门,黎华忆提着一个精致的甜品盒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今天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柔软的布料贴合著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裙摆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摇曳,露出一段白皙纤细、宛如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小腿。
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侧,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温柔得让人心安。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像是能轻易驱散人心中的所有阴霾。
然而,这份美丽落在江临眼中,却率先化成了一阵苦涩。
他下意识地想,她打扮得这么漂亮,一定是来找纪璇约会的吧。
一想到这里,江临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他强撑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侧身让她进来,声音干涩地说:“华忆,你来了。不过……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关的鞋柜旁,指了指里面空荡荡的架子。
“纪璇……她最近工作很忙,很少回来住。你看,她常穿的几双高跟鞋都不在了。”
说出这番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像一个尽职的丈夫,向妻子的朋友解释着妻子的行踪,却又像一个可怜的弃夫,在情敌面前,亲手揭开自己婚姻失败的疮疤。
他甚至可悲地想着,或许等她和纪璇通完电话,确定了约会地点后,能分给自己一点点怜悯的温柔,哪怕只是一句安慰,也足以温暖他这颗早已冰封的心。
然而,黎华忆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或失望,那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怜惜。
她将手中的甜品盒轻轻放在鞋柜上,然后朝他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江临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更浓郁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了洗发精与她自身体温的、极具诱惑力的气息。
“江临哥。”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耳膜,“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璇姐的。”
她顿了顿,微微仰起头,视线与他那双充满了错愕与不解的眼睛对上,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江临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涟漪。
他愕然地望着黎华忆,大脑因这意料之外的答案而一片空白。
不是来找纪璇……是来找我?
为什么?
在他还未从震惊中理清思绪时,黎华忆又投下了一枚更具杀伤力的炸弹。
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语气带着一丝愧疚,却又坦然得令人无从指摘:“其实,璇姐最近不常回来……是因为我给了她一间公寓,让她有个可以自己静一静的地方。”
“什么?”江临的声音陡然拔高,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屈辱与怒火交织着,像两条毒蛇瞬间啃噬了他的理智。
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是她,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同情自己的情敌,亲手为自己的妻子搭建了远离他的安乐窝!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上前一步,双拳在身侧紧紧攥着,因极力压抑着怒气而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明明知道……”他深吸一口气,那股酸涩直冲鼻腔,几乎让他落下泪来,“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有多寂寞吗?”
这句近乎哀求的质问,是他卸下所有防备后,最赤裸的脆弱。
然而,面对他的失控,黎华忆却没有丝毫退缩。她反而迎着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温柔的怜惜,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