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像镇元子先前所猜想的那样,来的人多了,难免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一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打起来开始,紫霄宫门前的清净逐渐一步不复返。
见场面因为了结私人仇怨混乱了起来,“无缘者”中的几个性格里有带着点偏激的家伙,就动起了非常常见的坏心思——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要想拥有,开始趁乱以私仇的名义,拉其实根本不认识但是修为不如自己的旁人下水——能打死一个,就是减少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就算没能打死,只是重伤对方,自己也不亏。
然而在“带走了”几个无辜者后,原本看不见紫霄宫大门的人,竟然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看到了。
先是一阵狂喜涌上祂们的心头——谁都知道原本“来都来了”的解释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可现在却能亲眼看到紫霄宫的大门,这不正说明祂们获得了圣人讲道的听讲资格这一大机缘吗!
可仅仅高兴了片刻,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脊背发凉——祂们能通过杀死原本的“有缘者”获得听讲资格,这就说明这份“机缘”是可以通过杀死原本的“有缘者”抢夺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后果将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这些人在反应过来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但祂们从绝望到仇恨到狂喜再到伪装出平静的情绪变化太剧烈了,周围的人想不看出来都难,所以在其中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为了显示出自己“看不见紫霄宫的门”,学着“无缘者”初到时的样子闷头撞上紫霄宫大门后,这个“机缘”就暴露了。
按照洪荒的事物发展规律,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用详细描述了。
幸好三十三层天外除了被鸿钧设下的防御阵法和保护灵宝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紫霄宫之外,就只有望不到头的虚空和要人命的时空乱流,这些修为最高不过准圣的洪荒生灵,打出的伤害非常有限,无法造成任何破坏,否则鸿钧又要花大功夫修缮家门口的环境了。
因此,除了少数像三清这样仅凭自身修为就能在洪荒横着走的大能之外,剩下的“有缘者”人人自危,深怕不经意间表现出自己看得到大门,被周边的“无缘者”察觉狙击。
在经过二十多年的“大逃杀”后,原本摩肩接踵、拥挤异常的紫霄宫门口,只剩下和前世相近的五六百号人——占据前排位置的自然是目前洪荒中为数不多的准圣:三清、女娲、冥河、鲲鹏等等一方大能,而大罗金仙的面孔就变换了不少,只有像太阳星的帝俊和太一这种在肉眼可见的将来还有重要戏份的名额稳固,其他相对无关紧要、或者自身实力没那么强的,有一半以上都被替代了。
按照礼节,最后一个月才赶来的镇元子和红云应该站在最外围,但现在的洪荒还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这一世的鸿钧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这种闲事,因此放出准圣威压,镇元子很自然地带着红云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了最里层,只不过再往前的都是准圣,镇元子一方面是带着小孩、不方便动手,另一方面是没必要为了往前一两个位置和人大动干戈,所以没有再上前。
不过还有比祂们到得更晚的,没错,就是还在从西方赶过来、刚摸到设在不周山的紫霄宫传送点的接引和准提。
约定的时间到,鸿钧将被锁链捆得死死的,且因为力竭完全不能动弹的罗睺安置在离主殿十二品功德金莲莲台最近的蒲团上,防止祂反抗或跑路,然后否决了天道提出的“不如将长相变得更庄严一点,显得更有说服力”的提议,用灵气润了润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对全洪荒说道:
“本座鸿钧,今日于三十三层天外紫霄宫讲道,凡是有缘者,皆可前来听讲。”
鸿钧话音刚落,紫霄宫原本紧闭的大门就缓缓打开。
刚露出个门缝,最前排的十几名准圣就几乎同时间化为了一道道罡风,看似有序、实则纯拼速度地进入了紫霄宫。
紧跟其后的就是速度稍慢上一些的大罗金仙,再往后则是其他有机缘、或者抢到机缘,但是当前修为还比较低的洪荒修士。
而那些虽然看不见紫霄宫大门,但是还是不死心,冒着危险留到最后的修士们,则是在紫霄宫大门打开的同时被鸿钧提前设置好的阵法传送回了不周山——鸿钧不介意祂们在紫霄宫大门打开前争抢机缘,但绝不会允许在讲道开始后闹事的行为。
也不是为了天道面子、圣人威严什么的,而是单纯不想让罗睺看到自家门口发生这种糟心事——罗睺最容易受到这种事情的启发了,万一给祂想出了别的法子,或者找到了别的补充能量方法,那对于鸿钧的身心健康就很不友好了。
初入紫霄宫的洪荒修士们都是震惊的——空旷高挑殿内随便看到一样东西,就是先天灵宝级别起步的,还有许许多多洪荒生灵从未见识过的、不知品阶的至宝,有的飘浮在半空中,有的随意装饰在墙壁上,显然只是圣人收藏的冰山一角。
有幸参加过鸿钧和罗睺婚礼、知道祂们两个底蕴多么深厚的几位准圣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被这些灵宝震撼到,反而齐刷刷看向了鸿钧所坐莲台前的六个蒲团额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罗睺所在的那一个蒲团。
“什么情况?”知道圣人有的是手段窃听传音,还是好奇难耐的通天向大哥比口型。
老子看了看就连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上都充满了不可描述的痕迹、明显被滋养过度的罗睺,再抬头看看端坐在功德金莲上、充满神圣感的鸿钧,算都没敢算,朝通天摇了摇头,并同时比口型叮嘱通天:
“别人家的家务事,你别瞎管瞎好奇”。
通天仔细观察了罗睺一番,终于发现了锁链之外的其他痕迹,尴尬地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好,只能听取了大哥的建议,乖乖低下了头。
按照常理,圣人讲道时,这六个在最前排、离圣人最近的、还专门放置了蒲团的位置肯定意味着与众不同的特殊机缘,会成为众人争抢的对象。
但由于一进门就看到这位一脸凶相的红衣人被用锁链紧缚、满脸屈辱地躺在其中一个蒲团上,明显是和圣人有矛盾的样子,那些认识罗睺、知道祂和鸿钧关系的,深怕被牵扯进祂们的情感纠纷,不敢上前;而那些不认识罗睺的,又担心那几个蒲团圣人给自己在洪荒中的仇人准备的,就等着有仇之人上前,然后将六个仇人一同公开处刑,也不敢上前。
最后最先靠近的,竟然是刚成为大罗金仙不久的红云。
因为之前在五庄观和罗睺玩得很开心,红云在心中已经把罗睺当成了自己重要的朋友——仅次于兄长的那种,所以在看到罗睺被用一种看上去就很不舒服的姿势捆着时,红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冲上前去,不管能不能真的帮上忙吧,至少也要试一试。
结果刚一抬腿,就被兄长镇元子拉住了。
以红云的修为,在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是明显不符合常规的。
如果罗睺能够自由行动的话事情到还好办,有圣人道侣的保护,镇元子大可放心地让红云跑到最前面去。
但问题是,看罗睺现在这个情况,不好说是“自身难保”还是“过度放纵”,总之呢,不是什么适合小孩子接近的样子。
不过镇元子也没能硬拉住红云多久,再加上根据镇元子自身理智的判断,这六个蒲团确实是洪荒中非常重要的机缘,因此祂就半推半就地被红云一起拉到了罗睺跟前。
红云还是小孩子心性,直接伸出手来,在死死盯着鸿钧的罗睺面前来回挥动,试图用这样原始的办法吸引罗睺的注意力。
被祂这么一捣乱,罗睺倒还真的中断了试图用眼神刀死鸿钧的幼稚行为(只能说祂能和红云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将意识移回到现实世界。
“啊,你来了。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到这样糟糕的样子”罗睺无奈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淡淡地对红云说。
如果可能的话,祂是绝对不想在这么多洪荒生灵面前表现得如此丢人的,但和丢人相比,祂更不想被迫接受那一道意味着比祂身上的实体锁链更长、更难以挣脱的束缚的鸿蒙紫气,因此不得不和鸿钧抵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