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私密,尤其是对顾从酌这样的身居高位的人而言。乌沧识趣地停在门边,并未跟着进去,只倚着门框,目光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过房内。
自然只能看到面上的陈设。
顾从酌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套夜行衣,转身递给乌沧。
其实也不是半月舫找不出件夜行衣,只是从温府出来未免有尾巴缀着,乌沧不好中途改道。顾从酌早有所料,索性让常宁多备了一件,省得徒增麻烦。
这一转身,他正撞上乌沧还没全收回来的视线,还敏锐地分辨出他看的是衣柜的方向。
“在看什么?”顾从酌直接问道。
乌沧接过夜行衣,触手是厚实的面料,内里还嵌了薄棉以御寒,再保证无碍行动的情况下,是最保暖的了。
他抬起脸,语气自然地答道:“没什么,只是见顾郎君总穿玄色,翻来覆去总是那几身,大冷天也不见添衣……郎君都不会冷的吗?”
顾从酌身形一顿,看了眼他手里捧着的夜行衣。因特意嘱咐过,常宁给乌沧备的是额外加厚过的冬款。
他并未多言,只是抬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展开的柜门依旧挡住了乌沧的视线,从他的视角来看,只能见到顾从酌又取出了件折好的玄色厚绒斗篷。
顾从酌将斗篷也递给他:“要是冷,就把这个披上。”
想来这是顾从酌行军赶路时才用的,斗篷用料极其扎实,乌沧多抱了件就觉手上一沉,柔软的毛领则刚好抵在他的下颌,暖意毛绒绒地升上来。
乌沧低头看了看,忽然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顾郎君的柜子里,莫非就没有别的颜色的衣物了么?”
顾从酌合上柜门,语气平淡:“夜行办事,不便过于鲜亮惹眼。”
理由无懈可击。
乌沧接受了这个说法:“郎君思虑周全。”
顾从酌不再多言,拿起自己那套夜行衣,正准备解开外袍,却见乌沧还站在原地,两只手就那么抱着衣服与斗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顾从酌动作一顿,以为他是不知道去哪里换衣服,便主动引着他走到隔壁,说道:“这间是空厢房,你可以进去更换。”
乌沧的视线追着他过去,眸底的笑好像更浓了。
他边往门边迈了一步,边毫不避讳地注视着顾从酌领口处露出的小片锁骨,感慨似的:“在下忽然反悔了。”
反悔什么?反悔刚才跟着去参加温府的宴席,还是反悔今晚的行动?
顾从酌偏过头,眼神无声询问。
乌沧理直气壮道:“即使要为郎君深入虎穴,担惊受怕,也该支些报酬才是。否则,在下岂不是太亏了?”
顾从酌看着他,配合地问道:“乌舫主想要什么报酬?”
直觉隐隐跳动,提醒顾从酌接下来他听到的话,很可能又“不同寻常”。
果不其然,乌沧眉眼弯弯,语速轻快道:“譬如,郎君与在下同去?”
不是同去虎穴。
是同、去、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