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假了,你改天再来找他吧。”
甄蓁只好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她每天都来,却始终没能等到梁逸诚把两千块还给他。
等甄蓁再一次来找他时,朋友告诉她:“梁逸诚退学了。”
“退学?”甄蓁惊讶,“为什么?”
“听说家里出了点事儿,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你把他电话给我。”
甄蓁拨了很多遍那号码,一直都没打通。
于是,甄蓁见梁逸诚的第一面,也成为她少女时期见他的最后一面。
往后的许多年,她总会想起那夜穿着校服的少年。
可惜只有一面之缘,他的面孔在记忆中越来越模糊,十年后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模糊到十年后再一次见面,她甚至没有立刻认出他。
而梁逸诚也早就不记得她了。
后来甄蓁主动提起,他才惊讶地记起:“……那女孩居然是你?”
难怪,甄蓁搬来的那一天在水站充值了两千块钱。
这十年,甄蓁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拥有着普通人的生活轨迹。
这十年,梁逸诚一直努力赚钱,照顾植物人爸爸。
他们的人生确实天差地别,只是翻转过来了。
可甄蓁并不认为梁逸诚如今的人生有多糟糕。
他的灵魂同当年一样轻盈,甚至坠入谷底之后,依然坚韧,闪闪发亮。
每回宋春兰催她去相亲,都说这男的条件好,那男的有房有车有钱,跟他结婚一定能过上好的生活。
甄蓁就反问她,一定要有钱才算是好的人生吗?
宋春兰骂她,你脑子坏掉了?
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甄蓁默然。
现在的人更喜欢把物质上的富足当做人生的成功。可她认为不该是那样,至少,不该只是那样。
这世界就是有人适合当蝴蝶,有人适合当飞鸟。
飞鸟要高高地飞向蓝天,去拼搏更辽阔的世界,可蝴蝶只需要自由地徜徉在花丛中就好。
可妈妈不这样以为。
就连梁逸诚在她面前都假装不这样以为。
许时漪总说他们在谈恋爱,根本没有。
梁逸诚帮她很多忙,也常陪她玩,可甄蓁能感受到他刻意维持的边界感。
他对自己的人生态度轻盈,却不敢拉她来过他如今的生活,他是一个很体贴的人,甚至不愿意假扮她男朋友去骗人,还是她百般恳求才答应的。
宋春兰对他的指责毫无道理。
况且,甄蓁从不认为梁逸诚配不上自己。
如果没有他,自己早在十六岁的冬夜就崩溃过一回。
这个世界对人的评断标准似乎陷入了某种异化的体系。
李熙熙那种垃圾都被可以被认为是成功的人生。
梁逸诚善良有趣,又有担当,还曾经照亮过她,他的人生凭什么不算好?
和梁逸诚去逛天文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