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源猛地睁开眼,看见他眼底那片温柔的纵容——和看她弄丢书包时一模一样,和教她写代码时别无二致。
原来烧烤摊那个吻是顾及她面子,原来男友身份是配合她演戏,原来所有的亲密都刻着“兄妹”的标签。
(是妹妹啊…)
这个认知让她喉咙发紧。那些自作多情的悸动突然变得可笑。
她看着林恺松开手,看着他起身时t恤布料绷出的肩线,看着他转身去柜台又要了杯冰水。
(那你为什么要在车上让我靠着你睡觉?为什么记得给我要零度可乐?为什么我哭的时候永远第一个出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她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他带着她打通魔兽世界最难副本后,也是这样温柔的说着“我们圆圆最棒了”。
八年过去了,她胸前顶着E罩杯,裙摆短到大腿根,可在他眼里依然是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
林恺拿着新要的冰水回来,吸管已经被细心插好。
他递过来时,冰块在杯壁碰撞出清脆声响。“喝点水,眼睛都哭肿了。”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
任源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触电般缩回。
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像她强忍的泪水。店内的冷气裹着咖啡香拂过,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沉默。
远处便利店的霓虹灯闪烁,映在玻璃上,模糊了他们的倒影。
她忽然想起飞机上那条灰蓝色毛毯。
当时以为是林恺帮她披上,现在才后知后觉——那双记忆里的手,远比林恺的要温柔。
连这种细节都能记错,还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恺哥哥。”她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我明天早上开完会,我想请个假。”
林恺挑眉看她:“身体不舒服?”
“不是。”她用力摇头,双马尾扫过脖颈,“我想去雍和宫逛逛。”说完又急急补充,
“就我自己去!”
玻璃窗外,北京凌晨的街道空空荡荡。
偶尔有出租车驶过,尾灯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红线。任源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看着它们汇成细流缓缓滑落。
(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整整八年…)
她想起第一次视频通话时,他戴着可笑的黑框眼镜,背后是乱糟糟的出租屋。
想起他和李芝芝分手后深夜打来的电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想起每次他来武汉出差找她吃饭,自己总要提前三小时开始挑衣服。
林恺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荣荣”两个字。
他瞥了一眼,没有立刻接听。
任源猛地站起来,制服裙摆扬起细微的弧度。
“我回去了。”声音轻得像羽毛,“恺哥哥也早点休息。”
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但她走得很快,只留下一道身影。
(就这样吧。)
她低头走进电梯,金属门合拢时映出自己通红的眼眶。
数字从1开始跳动,每个楼层提示音都像在倒计时。
(恺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电梯到达行政楼层,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套房。
手放在门把上时,忽然想起隔壁房间可能还亮着灯。那个吻留下的温度还烙在额头,像枚洗不掉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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