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敛理扫视众人一周,目光在几个生面孔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只是本官还在担心,围剿土匪时手下办事不力,让其中几个溜走了。各位乡亲若是看见生面孔或是可疑人物,还请上报知州衙门,本官一定有赏。”
再抬眼去看,几个生面孔已经压下帽檐走远。
山高路远,运输瓷器书画等需得小心,速度不宜过快。
所以庆都首先收到的不是这一批宝物和文书,而是元窈在贺敛理之后寄出的密信。
之前元窈也向元惜苓递过密信,此次最为特殊。
从兴州到庆都这一段路并非用禁军运输,而是慎予的人。
此人凭着面生躲过了安插在元窈身边的无数双眼睛,绕远路马不停蹄地赶往庆都,由元惜苓的内官将信直接交给元惜苓。
元惜苓先是因为如此的小心而谨慎起来。
展信读了第一行,变了脸色。
入目的第一句话是:
“儿臣身边确实有商卫的能人异士。”
信中元窈没有明说是何人,可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此人位高权重。
“儿臣手中还有舅父与皇兄与洋纳交易的证据,至今未全部放出,不愿母皇为难。如今儿臣收揽商卫遗臣,也无心追究当年旧案,不愿让朝廷动荡。”
“儿臣只求一线生机,一条活路,不再被母皇权衡利弊,有为母皇效忠的机会。”
元惜苓将信纸攥皱。
看来同意元窈去兴州的决定亦对亦错,如今她已经有了资本,有了可以将大晟的牌桌搅乱掀翻的资本。
同样她也成了隐患,比如会像现在这样与自己摊牌,甚至威胁。
她在逼自己去容忍。
元惜苓那一瞬间有些犹豫迷茫。
她不知是否应该去容忍一个有能力但也可能失控的女儿。
她想到年轻时的自己。
她也是这般聪明,并且在哪里都能运用她的聪明。
她可以聪明地在宫中活下去,站稳脚跟,再一步步往上爬。
还能用聪明将这个王朝治理得比男子出色。
可她现在被困在了这御座之上。
她想,人生要很多下赌注,这次她将把筹码压在那个宛如从前自己的女儿。
看看她能否走得不一样。
“来人。”
元惜苓下令。
“注意蘅儿动向,若有机会,将江北的消息放给她,再将消息传给常王,好让两人接应。”
进来的内官神情慌张,听完元惜苓的话更加哆嗦,跪下磕头。
“奴才刚得到消息,兴州突然出现动乱,疑似是有人就贺大人上交的宝物和文书而报复,贺大人被歹人控制住,昭蘅公主下落不明,拥护公主的商卫旧部全部重伤不治……”
内官在下面腿软得都要跪不住了。
他不敢相信陛下听到公主下落不明的消息会是如何反应。
想过会因作为母亲而悲痛万分,会因作为政治家而权衡利弊……
唯独没有想到她会笑出声。
元惜苓看到密信的最后一句话。
“儿臣此番北上,并非怕了舅父和皇兄,而是因为兴州百姓多灾多难,儿臣不能让他们一起和儿臣耗,更加不能连累百姓。元家与洋纳的隐患若是不除,定生动乱,儿臣决定北上,从根部断了他们的阴谋。”
元惜苓的笑声越来越爽朗,越来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