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柔烟消云散,俨然是一个苦笑,公子哥收回视线,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背后冒了点冷汗。
会所顶层的专属套间,助理正在给浴缸加水,门没关,书房里隐约能听见水声。
赵绪亭优雅地坐着,接过秘书递来的花茶。
“说。”
经理忙同她汇报会所近期的情况,末了道:“小晏挺不容易的,本来也是个小少爷,几年前家里破产,爸爸扛不住,自焚了,妈妈又不知道逃到哪里,他一个人带着有精神病的弟弟,又是打工又是念书,压力大,犯点错也难免。”
赵绪亭抬眸看她。
经理被看得发虚,开始犹豫替一个无亲无故的下属求情是否正确。
可晏烛自前几天入职钢琴师后一直表现很好,规矩到被人议论清高,应当不会故意博关注。要不是侍酒师有突发状况,晏烛主动帮忙,这活都遭不到他头上。
经理终于不忍道:“您看能不能原谅那孩子?他现在还在光华读大学呢,要不我以后安排,不让他出现在您面前就是。”
秘书在一旁抿唇,低下了头。
赵绪亭缓缓道:“那孩子?他多大了?”
经理品不出她问这话的意味,老实回答:“19岁。”又补充,“身份证上的年龄。”
赵绪亭神情晦暗难明,沉默片刻,问:“身份证上也是这个名字吗?挺少见的。”
“嗯嗯。日安晏,蜡烛的烛。”
赵绪亭一向不是会多言的性格,经理想到面具下那张太优越的脸,心里浮现一个猜测,补充介绍:“说起来,晏烛和您一样是双学位呢,据说当年被保送国内数一数二的文学系,又自己多修了一门金融,现在上大二,门门都是满绩,得了好多个全国竞赛的大奖,晏家出事后有好几家想收养他,可他一直记着晏家的恩情,没有抛弃弟弟,还拿奖金还债。”
赵绪亭本来露出倦怠的神色,不知有没有在听,最后却牢牢盯着经理:“听上去他不是晏家人。”
“嗯,晏家在圈子里不算显赫,您没听说过很正常。”经理说,“晏烛是被收养的,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但是晏家声称他一直在深山里跟着隐居的老先生研习文学字画,大概三四年前上了高中,才慢慢在大众眼前露面。”
不知道是不是经理的错觉,听到这个年份,赵绪亭冷笑了一下,秘书也忍不住抬头看来一眼。
还没等经理有所猜测,套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经理想,应该是晏烛来求情了,毕竟赵总刚在下面最终也并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处罚,他要是还想在赵总好友家的会所混下去,怎么说也得自己来一趟。
赵绪亭的首席秘书应当也是这样想的,朝赵绪亭走近两步,莫名含着期待:“赵总,让他进来?”
赵绪亭靠在沙发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冷淡地说:“19岁的兼职男大学生,有什么好见的。”
“小苏总最信任您了,会所都交给您管,得帮她仔细审查一下这些服务生,要是混进来来历不明又别有用心的,就不好了。”
赵绪亭淡道:“好吧。”
经理立刻去开门,回来时却脚步仓促。
赵绪亭的视线向她侧后方偏移,没有人跟进来。
她刚眯起眼,听见对方说:“赵总,晏烛在下面出事了!”
浴室的水声断了。
助理从里面走出来,开关门的吱呀声很吵。
赵绪亭纹丝不动,交叉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什么事?”
经理颤声道:“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