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问题。”秦韵柳不愿回答,将话题扯到了别处去,“我带了新的药方来,你和探秋从今晚开始便按这个方子重新熬药。”
“还有膳食也要变,具体的我都写在里头了。”
“探秋机灵,让她拿去和小厨房的人说。”
秦韵柳回来一趟,除了几张写着各种注意事项的纸外什么也没留下,便急匆匆地回了太医署。
等楚袖从小厨房回来,见到的便是一张全新的膳方,上头所用药材之名贵便是常年吃药的她都不免咋舌。
也只有皇室才能如此挥霍这些价值千金的药材了,换作是她,保不齐要将身家都抵进去。
新换的一批药太过珍贵,当天下午送药的人便从几个不知名的太医署学徒变成了李怀。
他依旧是那身破旧的灰蓝长袍,头发倒是打理的一丝不苟,俱都用一束木冠固定。
李怀在太医署地位特殊,到了地方无需他言语,那些学徒便颇有眼力见儿地将药材往里搬,手上动作也轻了不少。
但就算如此,也时不时要被李怀不轻不重地说上一句。
“那边那个小子,你再拿下去,五十年份的雪凝脂便要糊在盒子上了。”
“还有你,低着头不看路,是想撞到柜子上去吗?”
“安心做事,别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我又不吃人。”
楚袖正好在此时带着小厨房刚出炉的点心回来了,一进门就听见一人小声嘀咕道:“是不吃人,骂人骂得最凶。”
本想看看是何人能说出如此言语,可那人本就是背对着她,来的几人身量体型相差无几,实在是寻不到。
而那边坐在桌边饮茶的李怀见她愣在门口不动,便催促道:“丫头辛苦了,快来这边歇息一下。”
此话一出,她清楚地感觉到那几名搬药材的学徒都往这边看了几眼。
王娘子对她好,做点心总是给她多留些,这次也不例外,足足装了三碟,还切了不少瓜果,将五层的食盒都塞满了。
如今才过申时,不前不后的点儿,她提着巨大的食盒实在是惹眼得很。
快步走到李怀身边,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在桌上摆了个齐整。
她不大喜欢这些甜口的点心,可王娘子好意,她也不好推辞,正好李怀带了人来,也不浪费这些点心。
“小厨房那边才做出来的点心,李大人若是不嫌弃,便用一些吧。”
茶色的马蹄糕与乳白色的莲子糕相得益彰,红彤彤的西瓜切块,汁水汇聚在盘中。
李怀很给面子地取了一块马蹄糕,细长的糕点呈半透明状,捏着底部拿起的时候上端垂下却不折断,极有韧性。
“东宫的厨娘倒是很有本事,这马蹄糕入口即化,有几分家乡的味道。”
马蹄糕是南越那边传过来的点心,说是马蹄糕,实际上就是用荸荠和红糖制成的点心,只是在南越方言中与“马蹄”音似,才得了这么一个名儿。
没想到李怀竟然是南越人士,他的官话讲得极好,一点也没有南越口音。
“李大人不是京城人士吗?”
李怀又捻起一块马蹄糕,一边吃一边讲:“不是。我是南越人士,只是外出学医,才落在了京城。”
“小时候家里穷,只有年关将近的时候才能得一块点心,掰开了和好几个兄弟姐妹们分。”
“那滋味,甜的很呐。”
他眯起眼睛细细品味,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似乎真的借由几块糕点回到了年幼时的那段日子里。
楚袖对于自己的童年印象不深,只记着被人从这里卖到那里,动辄打骂,莫说一块糕点,便是一块干硬的馍馍都是天赐之物。
因此有段时间她对于吃食搭配从不在意,只要不饿死就行,还是当时的坊主见她可怜,一点一点地给她掰了过来。
思绪纷飞间又飘到了前世去,她摇摇头暗道自己太过多愁善感,如今还在东宫之中,怎的就有闲心想起以前。
她取了块莲子糕慢慢吃着,初年见状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叮嘱几人加快了搬药材的动作。
许是马蹄糕引起了李怀的思乡之情,他胃口大开地将一碟子马蹄糕都吃了个干净。
较之于他,楚袖便逊色许多,满打满算也不过用了两块点心和一杯清茶。
见她起身离位,李怀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往座位上落了落,道:“小丫头就别去捣乱了,你不通药理。”
“要是毁了这些药,卖了你都不够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