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稚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空档,赵季已经免了他的礼,在下面的位置赐了座。
双方都坐定以后,廖裕沉吟着先开了口,“不知陛下和娘娘召臣入宫,所谓何事?”
“朕无事,是皇后要见你。”赵季补充。
廖裕迟疑了瞬,拱手道:“那……皇后娘娘,请问吧,虽然臣不知道是与何事有关,臣定当知无不言。”
人是她要见的,此时一言不发,只会让场面显得尴尬无措。
她想了想,便先试探了一句,柔声道:“没关系的,廖将军莫要紧张,本宫昨日在太医院才见了将军,未料将军步履匆匆,来不及好上叙一叙。”
廖裕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手心不自觉被攥紧,像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
张稚状作无意,继续问道:“哦,对了,廖将军昨日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黄衣的妃子?”
“臣没见过。”
黄术和廖裕都说没见过李美人。
“唉,”张稚叹了一口气,“廖将军也没见过李美人吗,她竟然对本宫一句实话都没有。”
“亏本宫那么信她,好在她——已经被陛下给赐死了。”
张稚说这番话时,眼睛正盯着廖裕的一举一动。
他不作声,也不表态。若不是在装聋作哑,那便是对她所说的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牵扯其中。
场面一时无人说话,陷入静默当中。
张稚手脚有些冰冷发凉,回想起李美人死前与她说过的那一段完整的话。
“臣妾当时爬上了太医院的外墙,躲在了假山后面,听到两个人正在谈话,其中一个人臣妾认出来,是黄院令。但另有一个人臣妾不认识,不过看样子是个武将打扮。”
“此二人躲在水池后方,声音听不大真切,时好时坏,但是臣妾清清楚楚听到其中一句是在说……陛下已时日无多,命不久矣,该怎么办才好。”
“臣妾被吓得不敢动,直到两人从水池走出,臣妾才敢跳下墙头,往东逃去,随后在拐角的地方不慎冲撞了娘娘。”
……
张稚从中抓到了一点,廖将军和李美人几乎是前后脚离开了太医院。
只不过一个走的是正门,一个翻墙。
“好吧,廖将军,本宫只问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昨日你没见过李美人,那可曾见过黄院长。”
“未曾见过。”
“臣昨日去太医院是为了取药治身上的旧伤,臣没见过他。”
口径几乎与黄术一致。
沉默良久,张稚看了看身边的皇帝,又望了望下面的将军,终是妥协道:“是本宫受人蒙骗,叨扰廖将军良久,勿怪。”
她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就当是,李美人脑子太不灵光,想害她却用错了方法。
此事暂且搁置下。
廖裕离开宣政殿以后,赵季起身站在她椅子后面,用指腹揉着她两侧的太阳穴,“皇后想知道什么还用得着如此费神,朕替你查出来不就是了。”
张稚身子向后倾斜,懒洋洋地倚在椅背,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算了。”
“只是稍微有些想不明白而已,不麻烦陛下。”
“跟朕还这么客气?”
张稚一只手抚上肩颈的位置,示意道:“这里有点酸,陛下捏这里。”
一番调试之下,两边传来刚刚好的揉捏力道,张稚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几乎快要打瞌睡。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赵季的口吻像是在批评:“皇后昨夜还是睡得少了。”
还是先回宫补个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