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袭击者偷袭不成,已是失了先机,此时他们找不到景昭的踪迹,却知道景昭就藏在周围,自是不敢贸然暴露。
而景昭,正错身伏在一块矮桥墩和一方斜拱向上的路底搭出的三角形隐蔽夹角区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刚才站过的那块空地,也没有轻举妄动。
空气中此刻便弥漫着一股诡异又紧张的宁静。
那支“箭矢”应该是来偷袭景昭的其中一人的异能,此时景昭听着那箭矢在那高架桥下的一片空地上左突右刺地兜圈子的声音,近乎能想象出那同样藏在暗处的袭击者正不甘心地想着逼出自己的办法的凶狠模样。
天色就在这静谧的“对峙”中愈发更暗了下来。
那份象征着残阳的最后余晖的橙褐色天光,此时已快要彻底昏沉沉地压成了一种透着黑的深褐棕。
可哪怕周围昏暗到快要看不清,那“箭矢”仍没放弃,仍在那块空地上不知疲倦般兜着圈子。
那群人似乎认定景昭没有跑、且也跑不了,就这么像是守着一扇唯一的“大门”般地,守着这片密集桥墩外的这一处空地。
景昭倒是不怕和他们这样熬下去。
景昭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和斯巽联系不上,但是上次联系时斯巽已经到了江对岸了,若斯巽到两人约定的地方后见不到自己,斯巽肯定也要通过脑内联系自己的。
若脑内也联系不上自己,斯巽便会来找自己。
斯巽都给景昭安排好了的,让景昭就沿着这高架桥的方向走,斯巽到时也定会反方向沿着这高架沿途来找。
此处离江边不远,斯巽应是花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到那时,哪怕这群人看上去并不那么“畏惧”斯巽和斯巽旗下的“末日军团”,可实际对上斯巽,对上斯巽的那*思维侵入*的这种近乎于“降维打击”的强大异能,这尴尬的“对峙”也定可解了。
他们绝不会是斯巽的对手的。
那边似乎也逐渐想通了这一点。
就在天光快要彻底沉下去,让人彻底看不清周围前,那一直兜着圈子飞舞的箭矢突然“叮叮当”地失去控制般直接落到了地上。
景昭竖起耳朵听着,这动静或许是下一次袭击的预兆,也或者象征着表示诚意的“求和”、甚至“投降”。
“我们……”随后果然有一道听不出年纪、甚至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你听着呢吧?我这边已经放下‘武器’了,你也出来吧?我们好好面对面谈谈嘛……”
那声音顺着风声往景昭的耳朵中灌着。
景昭根据那声响的大小、角度、气口的远近,一点点判断着说话的那人所站的位置。
那人此时应也是站在这座桥下,那听不出特征的声音中的沉沉震颤随着他脚底的整块浇灌的水泥地面隐隐传来,像是极重的卡车行进压过地面时,路边行人也能感受到轻微颤动一般。
景昭甚至能因此大致判断出那人正站在离自己所藏的这片密集桥墩区域约一两段桥身的、同在桥下的、不算远的地方。
景昭此时早将自己在躲藏过程中已经被彻底划坏划花的头盔取下,身上那套白色盔甲也已经整个地“金蝉脱壳”般脱了下来。
抱着这头盔和盔甲,景昭弓着身子从半蹲的姿势站起,将那两样装备在怀中“蓄势待发”地攥好,准备回那人的话。
“……”景昭刻意踢了一下脚边的大个儿石头块儿,并顺着石块滚动的方向抛出自己的头盔和盔甲。
景昭大声喊着:“好啊——”
说话的同时,头盔和这盔甲被景昭恰从两桥墩之间被抛出一个约一人高的弧度,在这昏暗天光下,整套的白盔甲影影绰绰地划出一道完整的白色弧光。
配上景昭脚下踢动的大石块翻滚的响动,组合起来就恰像是“景昭”信了那人的“投降”或是“求和”的话,从一个桥墩走向另一个桥墩,想要走出那躲藏区陪他们谈谈的样子。
“簌——咻——”
那刚才才无力地跌落的“箭矢”此时起飞得比谁都快。
在景昭组合出的那套白盔甲“走出”藏身之处的瞬间,一箭穿来,恰将那白头盔穿透,直接死死钉到了后面的桥墩上。
因为那箭矢的速度极快,挟带着的力道也极大,此时,那一箭直接钉着头盔插入那水泥桥墩,甚至将本就废弃不用的桥墩从下至上钻裂出了一大道极深的裂口。
就是现在!景昭反手抛出一大排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凝出的最大、最炸的气爆球,顺着那裂口的角度,细细密密地往那桥墩深处扔着,炸了进去。
景昭之前曾在局里的某本基础知识手册里看到过,想要炸毁、拆除类似于高层大楼、或是水泥浇灌的结实桥墩的话,需要使用特殊的“埋点炸法”。
其步骤就是在这些建筑的承重结构上“打孔”,然后填入“炸药”,在其内部形成“起爆网络”,先炸底部,再衔接找好角度的更多炸点,让建筑顺势被炸得往自己想要的“预定方向”倾斜。
如今,那人的“箭矢”携带的巨大能量为景昭已经“打”好了“孔”,景昭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虽不算十分有把握,但景昭觉得值得一试。
景昭的异能毕竟叫做*爆破*。
如今的这些“气爆小球”威力虽然极度有限,但是景昭尽全力地攒出来的这一排“最大程度”的气爆,辅以合适的落点,还是发挥了景昭预想的、勉强够用的奇妙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