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正打扫的号军抬起黝黑的脸,对着胡子兄笑了一下:“我就是住在十号和十一号号房中间空号房里的号军,刚才遇到了这位少爷,管的是成字号前二十名考生。我们除了帮你们买饭做饭,其实也做别的事。”
这其实很正常,不过一般人向号军买饭,或者是拿着自己的食材让号军拿去做,都是自己不会才这样。
打扫个卫生,不管打扫的好坏,都可以自己做,胡子兄也是家境富裕之人,贡院来了好几次,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连卫生都要叫号军打扫的。
他看十六号兄脾气不好,也不再热脸贴上去,转身回自己号舍去。
十六号兄瞪了围观的顾思一眼,训斥道:“看什么看,回你号座去!”
这态度,颇有些跋扈的味道,没怎么把这些考生放在眼里。
顾思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十六号兄说完,回了头正待向自己号舍走去,突然又转回了头,盯着顾思打量一番,指着他疑惑道:“你……”
“你”了一会儿,也没想到顾思到底是哪个,干脆地问:“你是哪个?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
顾思笑了:“汉中府西乡县顾思。”
“哦!”林骥一跺脚,终于想起来了,惊讶道,“你是顺天府知府的弟子!你长这么快!”
上次乡试后,许轻中了举,林骥一群官宦子弟过来索要好处,被顾思挡了回去,他们回去后问了家长,知道顾思没骗他们,真是顺天府知府的弟子,才对他印象深。
那时顾思个子低,这几年正在发育,长得快,都快一米八了,林骥才没有一下想起来。
要是放了别人,见过快三年的人,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顾思点头:“林兄别来无恙。”
“叫什么林兄啊,多见外,叫良尾就行。”林骥亲切道。
他看顾思板子干净,把自己的东西提过来放着,一屁股坐他旁边:“你这三年都没被那个举人克吧?”
顾思忽悠林骥一伙人,让他们对许轻印象深刻,生活里真没见过比许轻还倒霉的人了。
“没有。”顾思摇头,“那是迷信,许轻不克人。”
林骥脸色一变:“你骗我?”
不过他一想,顾思看着是个有脑子的啊,就算真骗了,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难道有什么别的原因?
“真的没克?”难道是克了不想说?
“那,快要下定的女子反悔了,算不算?”顾思反问。
林骥恍然,那还是克了啊!
他把这话一回味,反应过来,吃惊道:“你未婚妻跟人跑了?”
说完一脸同情,很快又压着一丝兴奋八卦起来:“跟谁跑了?”
顾思扫他一眼:“没下定,怎么能算未婚妻?各人都有选择,你别坏人家名声。”
林骥一脸看冤大头的神情,觉得这事真不好再揭人伤疤,就笑道:“坏的不去,好的不来,像你这样英俊的才子,还怕找不到好妻子?不行我给你介绍好的。”
顾思提退婚这事,只是不想林骥回过味来觉得被骗,在考场找他麻烦,才要让自己以前说的话可信一点。
他把话题引到旁边去:“你前年考上秀才了?”
林骥把手一挥:“什么呀,这陕省学政没眼光!”
那就是没考上了。
顾思便问:“那你就是,荫监生了?”
国子监的学生,有好几类。
普通的都是从增生附生中选,叫作优监生。因为贡生都算是国子监的学生,所以贡生不算在内。
常见的是花钱买的例监生。
家里有二三四品官员的,可以有一个名额去国子监读书。因为京官贵武官不值钱,京官四品就可以,武官要二品才行。这种叫荫监生。
少数的,有皇帝特赐的恩监生,以及死了大官长辈的难荫监生。
林骥点头:“考不过,那还能咋整?”
顾思疑惑:“你不是陕省人啊,怎么在这里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