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纪明霞拿起手边的铜镜,端详镜中面容,眼底的乌青,好像也没那么明显吧,医官们一个个的,真是堪比算命先生。
剩她自己在舒服,她又开始翻手头的账册,算下来,只是发月饼的话开销完全担的起。
而且,入宫不办宫宴,中秋将至,她或许可以借这个由头,亲自去探望陆相与陆夫人。
算算时日,魏通应该已近漠北。陆相不知会不会安排人护魏通周全最好是护了但护不住,那接下来的棋,就很好走了。不管怎样,魏通必须死。这是后续布局中,关键的一步。
正思量间,陆逍来了。
他熟稔的坐在客位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听徐公公说,殿下不打算办中秋宫宴了?”
“王爷觉得不妥?”纪明霞抬眼,“若觉得不妥,便请王爷出银子。”
陆逍沉默片刻,忽然道:“公主如今,倒是越来越喜欢直来直往了。”
纪明霞放下手中册子,“宫里没钱,百姓没粮,我这决策简直是两全。怎么,王爷是来质问我的?”
陆逍道:“那倒不是,想看看我们公主殿下在搞什么名堂,若真只是银两不够,臣就放心了。”
纪明霞冷哼:“王爷才是更直来直往了,你要是喜欢猜忌,我怎么回答你都不会相信,那请您随意。”
她见陆逍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我记恨你,不影响你我才是站在同一边的人,你觉得我们二人是对手,所以处处对我设防,但赢家从来都是我们那个从来没存在过的孩子,甚至连你的父亲都是站在他那边的,不是吗?”
陆逍动作微滞,他话锋一转:“我今日来,不全是试探,是想告诉公主一件要事,许老将病了。”
纪明霞猛地起身:“什么?”
“已派人去接了。”陆逍语气平静,“南方湿热,国公爷上了年纪,可能是不适应那边气候。”
“你是故意的?”纪明霞盯着他,“你不只要动魏通,还看上了征远军?”
“怎会。”陆逍淡淡一笑,“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再蠢,也不至于自斩大将。”
纪明霞根本不信。
下一刻,她冲到了陆逍面前。
她顶着陆逍的眼睛,忽然间,扯起他的领口,拳风凌厉,陆逍不及避让,硬生生挨了一记,唇边渗出血沫。
“别在我这演戏,”纪明霞一字一句,“若我师父不能平安回来,你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她以为自己已经克制住情绪,却发现手止不住颤抖。
陆逍竟还笑得出来:“他不会死。我保他平安回京,公主误会了。”
纪明霞从袖中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看来摄政王大人,很了解师父的病情,是不是我病久了,你就忘了我的本事,我告诉你,就算下一秒我死在这,也不会轻易放你出去。”
陆逍觉得,眼前的纪明霞像是变成一头猛兽,下一秒就要吃人,他确实又忘了,纪明霞已经安分太久,那毒也许久未下了。
这样的亏他吃过一次,还会再吃绝对不是小瞧她,他不得不承认,他忍不住靠近她。
陆逍无奈,坦白道:“我只是想成全郡主与朔漠的喜事,没有害老将军的意思。”
纪明霞闻言,又是一圈。
陆逍吃痛,却一声不吭。
“打宋朗的主意,是你自己惹的祸。”纪明霞眼中寒意凛然,“别碰我师父,也别碰我姐姐。”
第三拳落下,陆逍踉跄退了两步,却仍站直了身子。
“公主,”他喘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我现在是临危受命的忠臣。你真要杀我?你不能杀我,就像我也不能杀你一样。你信不信,若你我之中有一人倒下了,他们便会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坐上那位子。到时候……你我又算什么?”
纪明霞的拳头停在半空。
殿内忽然静得可怕。
外头有人听到屋中的动静,过来问道:“王爷,公主,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