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许敬意立刻握住她的手,神色严肃,“除我之外,此物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
“我明白,”纪明霞反握住她,“眼下绝非公之于众的时机。我的想法是,先设法让魏通失势,再杀了陆朝仪,等陆逍权利更盛,让孟太傅站在我们这边,届时陆逍所能倚仗之人便寥寥无几,我再拿出诏书,请师父护我登基。”
许敬意蹙眉:“别的倒是好说,但是想让陆朝仪死,谈何容易。”
纪明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青鸟观测天象,断言今年必是大旱之年。陆朝仪祈福后滴雨未降,民间已渐有灾星流言。我想,借此再做些文章。”
“这法子好。”许敬意缓缓点头,“他既是万民称颂的贤相,那便该死在万民口中,这也算为皇后娘娘报仇了,他一死,旧日门生大概无人敢收用,朝中也多出不少中立之人。”
“还有,”纪明霞沉吟道,“陈宏正的妹妹近来频频向我示好,这或许是个机会。只是陈宏正此人八面玲珑,不知为何独独选中我。”
许敬意沉吟:“陈宏正与朝中各派皆无明面牵扯,却能稳居监察要职,绝非简单人物。即便真有意投诚,他所图恐怕你也未必给得起。”
“所以我并未急于回应。”纪明霞道。
“眼下,你先稳住后宫,再谋除魏通之事,这是首要的。”许敬意叮嘱道,“咱们步步为营,切莫贪进。”
考核那日,书院里的姑娘们都到齐了。令人意外的是,久未露面的杜晚情竟也来了。
最终前三乃是许敬意杜晚情与孟思源。若孟思源未拿下这个第一,这书院的脸面怕是要挂不了,另外两个许久未来的占了高位,显得平日所学无用。
纪明霞名次居中,倒也不惹眼,该学的章程礼数,总算都勉强过得去。
陆逍并未食言,很快下旨,后宫诸事交由公主统摄。前朝无异议,后宫也没起什么波澜。
一切平静得近乎诡异。
纪明霞从嘉宁太妃处处取来宫中账册,召见各位管事,一日下来,只觉身心俱疲。宫中不仅账目混乱不清,连人员名册都对不上数目,多年积弊,荒唐至极。
唯一的好消息是,青鸟也依例前来法华堂禀事。她并未多言佛堂事务,只悄悄递了一句话:“七月二十八,天有雨。”
纪明霞心下一动。她谋划已久,只等一场雨来,便要亲行祈雨之仪。如今时机恰好,在她刚掌宫权之际,为民请雨,合情合理。
她遣人将意向报与陆逍。
不料陆逍竟亲自来了彩绮阁,面上带着惯常的浅笑:“既是利国利民之事,你我一同主持,岂不更好?”
纪明霞抬眼看他:“若是不下雨,王爷也不怕遭百姓非议?”
陆逍笑意未减:“那也有公主一同分担。”
纪明霞心下无奈,他顺便沾上这祥瑞之名也没办法,拒绝太惹人怀疑了。
反正她现在要除的事陆朝仪。
当年,陆朝仪没少批判母后是祸国妖妃,她这位公主是牝鸡司晨,用流言对付她的事,这老家伙在背后一定没少出主意,如今,她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祈雨之日定下,纪明霞继续忙着处理宫中的烂摊子。
宫中庶务繁琐至极。一宫用度,米粮银钱各项开支无一不是难题
更棘手的是,府库早已空虚,却还要供养从前几位皇帝留下的众多太妃太嫔。这些先帝遗眷,无子嗣者皆困守宫中。
没办法,北虞前几年皇帝轮番换,如今这个局面也是能料到的。
如今她算是新官上任,要是竭力节流,定会惹得怨声四起。幸而母后曾留给她不少珠宝首饰,可珍宝难换现银,日子只能精打细算,过得捉襟见肘。
这些琐事日日缠身,竟让她抽不出精力谋划朝局。
便在这时,一封边关急报传到陆逍那里:“摄政王殿下,不好了朔漠王扬言,若一月内再寻不到其子踪迹,便要兵临城下,夺北虞一城。”
漠北至京都,不过十三座城池,若是一月夺下一城,那对方就是以一年为期,步步紧逼,直至,北虞覆灭。。。。。。
而征远军主力尚在南方平乱,一时无将可调。
陆逍接过战报,在书房独坐良久。
他不明白朔漠王的想法,如果真是为了爱子,何必搭上一家人性命冒险,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如果他本来就想窃取江山,那他害宋朗这一步可真就是大错特错了,这是白送个机会,让朔漠王师出有名。
难道,现在要让纪明霞领兵讨伐吗?北虞上下,除了安国公许平山,竟只剩一位公主可堪出战了么?
他望着窗外沉郁天色,感到棋局有些脱离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