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重,本来就活不久了。
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她病重,本来就活不久了。
我只是在做正确的选择。
她病重,本来就活不久了。
如果是母亲,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试图用这句话麻痹自己的神经,止住灵魂的颤抖,遗忘母亲的温度。
但需要她遗忘的事情开始变多。
一月,二月,四月的生命陆续被放上天平。
她努力去遗忘那些温暖明快的日子,开始回忆争吵。
是的,二月当时就是这么做的,她抛下我自己先跑了。
我当时以为我要死了,但一月永远只会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至于四月。
“你们好好照顾四月”?我们都活不了的话,她自己也活不成的,我只不过是早点结束了她未来的痛苦而已。
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
水骨的内心出奇地平静,她闭上了眼睛。
痛苦可以结束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随着死亡而消失,已经不需要思考了。
就在这时,透过眼睑传过来的灯光也熄灭了。
“怎么回事?”
“陈哥……好像是停电了。”
“还不快去看看备用电!”
水骨在黑暗中听到“扑通”一声,她睁开眼睛时,看到陈哥的一个手下倒在她面前,胸口有鲜血汩汩流出。
直面死亡击碎了水骨刚刚做好的心理准备,恐惧被压抑在喉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再度挣扎了起来。
背后传来接二连三的扑通声,这些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水骨滚动着身体撞到墙边,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大气不敢出,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一地的尸体。
除了她,没有活人,窗户是关着的,门也是关着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接着,一束光突兀地从门缝中照了进来,然后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来人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头发疏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眼镜,他用手电筒挨个照了照尸体们的脸,“剩下的都在这里,人齐了,这么大的单子,后续处理只能用烧的了。”
他在跟谁说话?
那束光突然打到水骨身上,“恩?还有一个活的?”
“我……我不是……”
水骨干巴巴地说着,她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你不是啊,这就有点难办了,”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然后踢开挡路的一条胳膊,来到水骨面前蹲下,“小姑娘,缺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