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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好轻柔,眼神也异乎寻常的黏腻。易真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换一身衣裳。外面还在下雨,你这样会着凉的。”

太怪了。要不是声音不对,他还以为是易桓在自己面前说话。

孟不觉从他的神情中意识到什么,笑容一僵,立刻将语气放实,结果因为先前疾跑气短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我没事……殿下,姨……医师说您天生心肺虚,这些年殚精竭虑,即便有名医诊治,过度劳累也会损耗寿元,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没关系的。所有人都知道易桓已经死了,这世上只剩下了易央。

他直愣愣看着易真,目光贪婪而执拗。

没关系的。只要没有人知道,那么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就是假的。

易真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蜷起了手指。宫女们连忙上前把他拉走:“走吧,孟郎。好歹先去换身衣裳……”

孟不觉去焯了一下水,换了身干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就又急匆匆折返。宫人们为他指明道路后,便带上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孟不觉紧挨着易真坐了下来。

他披散着头发,即便发丝已经湿透,那头卷发却还是那么浓、那么密,像一卷长得过分的丝绒毯子,或是一大捧幽幽飘在水中的荇菜,发丛中盛着一张睡莲般纯净而妖艳的脸,美艳中透着丝缕诡谲。

他拉起易真的手,将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易真放下读到一半的后世秘闻,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轻轻挑起他鬓边一缕湿发,将之捏在手心捻了捻。

“怎么不让人给你绞干?”他温声问。“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我等不及。我实在害怕,我之前从未看过你这样。”

孟不觉看着他,两颗眼珠像嵌在白陶泥里的乌丸一样木木的。

“我叫你好多声,拍你也不应……那群太医说你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可是休息的话,怎么会连叫都叫不醒呢?我好害怕,我好怕你就这样睡下去醒不过来,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你还不知道我想去幽州……”

他说着抽泣起来,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易真的手背上。

易真被这滴眼泪烫得蜷缩起手指。

孟不觉此前的失态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不由为自己莫名生起的疑心感到愧疚,于是往孟不觉的方向挪了挪,轻轻环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生病就是这样,人没办法控制,也不知道哪天、因为什么事情就突然会发作。最开始只是说我体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然后一天天变得严重,好像突然就重到很难治好……”

孟不觉是他属意的人,四下无人时,他不介意为了安抚对方,同对方分享一些关于自己的私密小事。

“然后,父皇不知听信了何处僧道的进言,突然开始召集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清白少女入京,说要为我征选储妃,欲借成婚之喜驱散病气。”

时年十二岁的皇太子虽然品貌端正、身份尊贵,但已然病得快要死,但凡女郎家中条件尚可,谁会愿意把女儿嫁与一个将死之人?

“那一阵,举国上下嫁娶频繁,上至世家贵子,下至布衣黔首,都忙着把女儿嫁出去。”

易真笑道。

“我也曾劝谏父皇,生死乃由天定,岂会因人事悲喜转圜,奈何父皇不愿听从,甚至下令把订了婚而未成婚的女郎全数羁押看管、留待评选——彼时妙仪的父亲在食肆替人记账,大兄李誊靠给人抄书谋生,二兄李说则在幽州戍役,是个小小的十夫长。听到我要选妃,李誊本欲带妹逃回祖籍潜州,但妙仪制止了他。”

孟不觉听得入迷,也不再哭了,抬起两只泪眼问:“所以殿下就选了她,因为只有她愿入东宫?”

“孤好歹是太子。天下有疼爱女儿的父母,自也有一心攀取富贵的父母。他们送女儿进宫,同时出钱打点父皇身边的内官,唯有寥寥几人的亲眷晓得往我这里递信,寻高宣打探孤的喜好;在这之中,又唯有妙仪亲自参与运作周旋、著信向孤举荐她的父兄,剖析选她的利害,内容虽稚拙,但言辞清晰,条理分明。”

能生养出如此聪慧的女儿,其父兄之能的确值得一考。

易真让容桑带了李誊入东宫一叙,此人的确胸有丘壑,尤善兵道;又与他们的父亲见了一面,高宣与此人相谈甚欢,想来二人政见相合,脾气也投的来。

“所以我推拒父皇为我指的三位嫔妃,只选了妙仪一人。”他微微一笑。“我告诉她们,父皇身强力壮、子息单薄,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所得富贵岂不不远胜于嫁我?”

至于妙仪,她既然不嫌弃他体弱垂死,他自然也不会嫌弃她出身寒微。

皇帝因为他违抗自己的命令而颇震怒,但在纳了那几位少女为妃嫔后,他再看仙姿玉貌的儿子和营养不良的准儿媳,又有些幸灾乐祸:给你选好看的你不要,非要个黄毛丫头!

却不知李说借东宫之势夺回军功,一年不到的时间便从十夫长到部曲将,初步组建起自己的私兵;李誊随后追随弟弟前往幽州,协助兄弟征募部曲、壮大声势,幽州渐渐只知李氏子,不知有督军……

至于李妙仪,她生就过目不忘之能,且因其父之故十分擅长算学,账目凡经她手皆无错漏。她还擅长模仿笔迹,有时替易真批复公文,阖宫上下竟无一人看出两人笔迹的分别。

“妙仪是十分聪明厉害的女子。你若见过她,一定会喜欢她。她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孟不觉道:“她不会欢喜我的。殿下是她未来的丈夫,我则一心倾慕殿下。她若知晓,恐怕只会想将我远远赶走。”

“她不会在意这个。我早同她说过你的事,她喜欢你的脾气,很愿意同你见上一面。”

顿了顿,易真又道:“她与我结以婚盟,我提携她的父家,纳娶她的身体,我要付出的只是我本就有的东西,我甚至还可以再纳妃妾,而她却不得不将自己的身心都交付于我。这样对她不公平,因此我们初相识时,我便同她说过,她若别有所爱,我不会干涉,但她想做什么,需在我们已有子嗣之后;同样的,孤的储妃只会是她,未来的继任者只会是她的孩子。孤若另得幸者,也必须礼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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