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他弓起身体,整个人发起抖:“你怎么能这样?我……你可知道我都叫你做了什么事?你……你若知道……你合该骂我、打我,说我是个混账的。你怎能……你怎能安慰我,倒好像我才是受委屈那个呢?”
对。对。你怎么能安慰他?你就该给他一个耳光,一脚把他踢下去,然后喊外头的守卫即刻把他拖走,将这狂悖的东西砍成一摊!!
在笼子中框框撞击铁栏的兔子想。
你怎么能安慰他,默许他对你做这种事?你不该恶心到吐吗?你怎么还不扇他?你骂他啊?!你打他啊?!!
它气得两眼通红,用力蹬脚下厚厚布料堆成的窝,发出小而又小的抗议声音。
它听见易真说道:“自然该我安慰你的。你本是个无拘无束的年轻人,是为我留在宫中、忍受这样多的规矩;你如此不安,也是因我之故受了惊吓。你年纪比我小,恐惧也是因我而起,细算起来,分明是我给你带来了忧怖、叫你平生波折。”
他慢慢平复好呼吸,强撑着爬起来,拥住了哭得发抖的孟不觉:“没事了,孟郎。没事了。”
孟不觉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双手捂住脸,哭得绝望又伤心:“不,你不该同情我,是我骗了你,是我欺负了你……我是个畜牲,我是个骗子,我……”
“不是这样的,孟郎,你听我说。”
“不要!不要碰我。我不应该……可是,可是你,你对我这样好,我舍不得你……是我太贪心……”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贪心,也不是欺负。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我愿意和你做这样的事。”
易真见他平静了一点,试探着又去抓他的肩膀。
“在认得你之前,在我房中值夜服侍的宫人是五人一班,看守宫室的侍卫更是众多。若非我默许,你何来机会与我共寝?我若不愿意,但凡我刚才呼唤一声,便是你有千般武艺,只怕也难完整脱身。孤是储君,没人能逼着孤做不情愿的事。你既然能做,便都是孤准了的。”
孟不觉抽抽搭搭地抬起脸,两颗黯淡的黑眼珠注视着他,像朵被雨打蔫了的残花。
他问道:“真的吗?你不会怪我吗?”
“你情我愿的事,我怎么会怪你。”
“我……那我还想亲亲你。我可以亲亲你吗?”
“当然可以。”
易真失笑。
“别哭了。本来就哑了喉咙像个小鸭子,现在哭起来,变成溺水的小鸭子了。”
孟不觉气得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又是哐的一声巨响。
二人连忙敛衣起身,点亮蜡烛去看,便见兔子呆在笼子中,白白皮毛上沾满了血,竟是硬生生把笼子都撞翻了。
孟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这兔子莫不是真得了疯病?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癫狂的兔子。”
易真捂着被咬了一口的脸,有些呆呆的:“明天问问高宣是怎么回事罢。”
他好了吗?好像是好了吧?他没再从孟不觉身上感受到不快乐的情绪了。
孟不觉再小心,技巧到底没那么好,他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和疲累。他很快就卧回被子里,慢慢阖上眼睛睡着了。
片刻后,孟不觉也钻进被窝,轻轻将他揽在怀里,痴痴地看着他的睡颜。
“殿下。”
他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
另外两个字则被他咽到了心底。
这一夜,易真没有再梦见易桓,也没有再见到寿王,难得无梦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