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樊微微转头,本来想确认江辞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没听见他讲话,却在转过来的瞬间突然撞进这人的眼睛里。
他能看见江辞眼眸里倒影的自己,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但还是堪堪稳住了身形。
“干嘛。。。”温樊说着把头转回去躲远了一些。
江辞没应他这句‘干嘛’,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又自顾自地开始说:
“爷爷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爷爷,只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五岁那年,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累赘,所以用了些手段把我送到乡下。是爷爷一直照顾我,他膝下无儿女,连小云也是捡来的。”
温樊“啊……”了一声:“那你后来怎么……又走了呢?”
“他们离婚我要出庭。”江辞仰着头,目光望向夜空中的星星。
“我必须姓江,因为江家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个流着江家血的儿子。但江又年不想看见我,所以把我送到离家很远的地方,美其名曰:包装学历。”
温樊侧头盯着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就像他不想姓“温”一样,江辞好像也不想姓“江”。
他们都排斥这个与生俱来的姓氏,却又不得不接受它。
他想伸手拍拍江辞的肩膀,但又觉得显得太刻意,所以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听着。
“我回到燕城的第一天就去找了爷爷,只不过没在屋子里找到,我沿着街边一路问,最后在一个街道口看见两个男生,他们说着要带爷爷回家,要带他去找孙女,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小云又丢了。”
“我那时候本来想着上去把爷爷带回去的,但是江又年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我回去办转学,等我再抬头的时候,那两个男生已经扶着爷爷离开了,其中一个还大声嚷嚷着要叫救护车。”
温樊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在听到救护车那段的时候,他才猛的意识到:原来江辞口中那两个男生,就是他和徐泽宇。
其实他那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看见老人身上的一点淤青就嚷嚷着说要叫救护车。
最后还是被徐泽宇骂了两句,他才跟着把老人带回去。
“不是。。。。”温樊有些额红,“我那是着急。。。万一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江辞看他一眼,仍旧继续说着:“所以我那个时候跟江又年说,转学可以,帮我找到小云。后来我找到她第一时间就带回了老房子里去,但那时候她已经被好心人帮着找到了亲生父母,所以只待了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去国外了。”
温樊认认真真的听着。
他其实能理解小云去国外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有些选择很大程度决定了人的一生,他们并没有立场责怪小云,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偶尔也会寄信和东西回来,但那都无所谓,因为爷爷只是想让她过得好而已。”
“那你呢?”温樊问他。
“我只希望爷爷好好的。”江辞说。
“我的意思是那你呢?”温樊又重复了一遍。
“?”江辞转头看他,看样子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于是温樊站了起来,向下垮了两步阶梯,挡住江辞眼前的光线。
楼顶的风渐渐变大,温樊的碎发和衣摆被风扬了起来,他看着江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你呢?你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