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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夫之心3（第1页）

小北静心看着场上的局面，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里有不下十个人，红色的长餐桌，坐在正首主位的是奥克特雷尔，作为明神的主人，小北只能坐在奥克特雷尔左下第一的位置，正对面右下第一的位置坐着的是喜欢装聋做哑的春之泉领主莫庞德，而后分别是奥克特雷尔忠心的走狗--山核桃的代表人，生病的老牌商会的代表人奥修德斯，米斯特维克总部的大红人奥顿，还有其他几位很少能见到的负责人。小北身边是她的学生海登莱希，还有年轻的希德蒙尼娅--利明福特未来的负责人。头顶上悬着巨大的水晶吊灯，银色的餐具折射的每个人扭曲的面孔，四根门柱头上的铜制壁灯灯影跳跃，一明一暗。争执的声音不停的刮擦着小北的耳膜，每次聚会大家都要吵一架，已经是必备的固定流程。小北摩挲着面前的鎏金茶具，指尖微凉，白色陶瓷又印出她变形的面孔，回望过去，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成为考斯特菲尔德的“智慧之心”，让这座D级之都以小北之名命名城市中心，怎么还是要和这么多蠢货共处一室？计划甚至还没开始，奥克特雷尔那边就站满了人。而我，只多了一个布莱瑟尔的养子，懵懂的站在我这一边。到底还要多久？十年后，我能离开考斯特菲尔德吗？你能回答我吗？我已经受够了奥克特雷尔的过家家游戏。

“海登莱希，我是奥克特雷尔，这还不足够吗？我代表我自己，德罗扎的话，我可以替你把蒂亚斯找来，正好是她八周岁。她还没做过代表一定很开心，你觉得如何呢？”奥克特雷尔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在水晶灯下她的脸简直在发光，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指尖修长，圆润的指甲上泛着透绿色柔光水彩，连一双手都像是天赐的艺术品。奥克特雷尔的确不需要，且不说山核桃背后和她有什么关联，作为以利明福特为首的，考斯特菲尔德三分之二修道院的管理员，已经足够让她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奥顿在纷争中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砰砰不止的心跳声。奥克特雷尔就是他非要申请来考斯特菲尔德的终极理由。

“奥克特雷尔大人，请您原谅海登莱希的冒犯。”小北眨了眨那只诡异的蓝眼睛，故作天真的朝奥克特雷尔靠近。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对她说道，“没有时间了。”，奥克特雷尔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在外人看来是小北想讨好奥克特雷尔大人，但是被无情拒绝了。这很正常，奥克特雷尔大人本身就美丽非常，而且圣洁无比，小北之流最多只能骗到海登莱希这样的愣头青为她站队。海登莱希见到老师为了他不得不向奥克特雷尔低头，怒火中烧，又一次站到小北身前，“奥克特雷尔大人，是我错了，我太不懂事了，一时情急，我们的计划不能再拖，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宣之于口的，示弱的每一个字都灼烧着海登莱希的喉咙，他用力弯腰鞠躬向奥克特雷尔道歉，头几乎垂到膝盖，腹部，胸口，被挤压的骨骼和血管里奔流的血液，都提醒他，别忘记低头的感觉，仇恨自己吧，把这样的灼痛感烙进心里。

莫庞德冷眼旁观眼前的闹剧，奥克特雷尔对海登莱希的冒犯不在意，对他的道歉也不见得有多上心。她嘴唇抿起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完美的微笑着，然后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端坐着，眼神甚至没有落在海登莱希身上。奥克特雷尔不张嘴的话，这个所谓的当今最杰出的青年人就得一直低着头。不要痛苦。不要忘记。春之泉会记住背叛的人。卷进水里的人不会再回来。莫庞德在心里默念。为什么要找我一个老头子来趟这趟浑水，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小北的计划完全是疯子才能想出来的，系统和总部的存在都是有必要的，想要逃脱米斯特维克的桎梏，真以为一个考斯特菲尔德就有足够了吗？加上春之泉那更加不行。春之泉的人绝不会随意靠近暗流涌动的水域。比起考斯特菲尔德，春之泉只是一个小村子，我们不是没有反抗过，结果呢？最后我还是只能成为总部的眼，想要大家活下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忘记，然后向前看。

奥修德斯觉得时间凝固了，迟疑的摸了摸自己冷冰冰的手，露出疑惑的神情，一脸我来这儿干嘛的？希德蒙尼娅注意到了奥修德斯的反常，于是，她侧身看着奥克特雷尔，姿态恭敬，声音不高不低，十分平稳，“奥克特雷尔大人，到您吃药的时间了。”，奥克特雷尔抬起低垂的眼睑，伸出右手搭在希德蒙尼娅的手臂上，目光平平的，注视着布莱瑟尔的未来接班人。布莱瑟尔有些不满，希德蒙尼娅不应该在这个场合出声，今天她能来已经足够让人意外了。但是已经没有斥责她不懂事的时间，奥克特雷尔几乎没有情绪的应声，“好。”，布莱瑟尔不得不给大家安排休息的茶室，过会儿再聚。海登莱希没得到奥克特雷尔的原谅，只能继续站着，小北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莫庞德说身体不适，要回房间休息。奥修德斯慢悠悠走到厅外，盯着暗处不做声。奥顿一直跟在奥修德斯身后，像是有事要谈。最后只有奥克特雷尔和山核桃的代表来到布莱瑟尔准备好的茶室。这里没有设座椅，奥克特雷尔站在巨大且璀璨的水晶吊顶下，脸色斐然。一张橡木长桌占据中心，桌面上有七八个亮银色锡盏，奥克特雷尔手边还有一个做工精美的黄铜天平，她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把砝码在左右称盘上来回调换，金色指针的来回晃动，对她来说像是比在场的任何其他人事物都要有意思。

“希德蒙尼娅，今天小北见过你，你就不能再去山核桃了。你要一直呆在利明福特孤儿院。”轻柔但是不容置疑，奥克特雷尔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优雅的。

“大人，我想和母亲呆在一起。这样正合我意。恩德蒙尼娅会做好一切应该做的。我也会。”希德蒙尼娅目光坚定的看着奥克特雷尔。布莱瑟尔没有反应的低头站在奥克特雷尔侧后方，冷漠的出奇，好像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对这些话并不满意，长大了还粘着母亲的孩子是走不远的。做不了鹰，就只能做家养的禽。至少我不需要。她是这样想的。

“你有什么想说的？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休息。”奥克特雷尔换了一副姿态，温柔的看着希德蒙尼娅。

希德蒙尼娅是个漂亮的孩子，睫毛长的像个洋娃娃，和她姐姐不同，她从小就很听话，是我最喜欢，最需要的那种孩子。山核桃都是这样的孩子。他们都很能干。灰绿色羊毛长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和她姐姐一样的栗色长卷发，希德蒙尼娅是我寄予厚望的人偶。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个孩子不害怕我，她对我有好奇心。“大人，奥修德斯大人的反应有问题。其实只要奥修德斯大人站在我们这边，无论小北大人和海登莱希大人说什么，都没法改变局面。他们太无力了。”可爱人偶娓娓道来，她眼神清澈，棕色瞳孔里只有我。

“嗯，你是这样想的。很好。”奥克特雷尔轻轻地摸了摸希德蒙尼娅的头，“有一点没错，他们‘太无力了’，不过，不是因为奥修德斯和其他人站在我这边，而是因为，他们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想要走出这样的‘无力’，现在还不够格。”奥克特雷尔是考斯特菲尔德的飓风眼，靠近她时，你觉得她太像早上的太阳，冷冷的，但很平和，每个人靠近太阳的人都静下来。距离她越远的人，越容易被狂风暴雨席卷，你不愿意走到她身前，就要接受被宁静拒之门外。奥克特雷尔低头看着布莱瑟尔为她递上的茶，清透的浅绿色茶汤上浮着几梗泡开的嫩叶，希德蒙尼娅低头没有再说话，布莱瑟尔拉过多事的雏鹰，站在她身前，自然而然对奥克特雷尔说，“大人，会议继续吗？”，奥克特雷尔目光流转在他们俩的脸上，“休息一会也不错，看腻小北那张脸了。”不再对希德蒙尼娅多做解释，奥克特雷尔觉得希德蒙尼娅的头发触感很好，又滑又软，蓬松的像一块小面包。和我的蒂亚斯一样惹人怜爱。

“比起奥修德斯，我更想知道，莫庞德怎么选。不用管奥修德斯，他和奥顿走的那么近，生病是必然的。”奥克特雷尔站在灯下思考，房间里无声弥漫着一种紧张气息，其他人都不敢打扰她。她仰头盯着梁上那两个窄小的筒形窗户看了一会。“算了，让小北来和我见面吧。”，茶室非常明亮，气氛却不轻松，奥克特雷尔垂下的嘴角，冷冽的面孔，都让在此的人异常局促。没人知道，奥克特雷尔在想什么，还有为什么奥克特雷尔不开心。

布莱瑟尔准备去找小北时，奥克特雷尔又改变了想法，轻柔道，“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玩儿。”，然后她施施然踱步回宴客厅，黑色丝绒蕾丝顺着腰线，裙摆拖地，锁骨处镂空的金线织出玫瑰花样，漏出她白皙的皮肤，高贵逼人，又充满诱惑。布莱瑟尔没有跟上去，她几乎从不质疑奥克特雷尔的决定。而且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至少不能让奥修德斯继续走向奥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