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图穷匕见。
黎煜溏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挣扎,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像个被家族压力逼迫的可怜虫:
“我……我知道了。但是大伯,这也太突然了……我总得有点时间消化一下吧?而且,谢公子那边……他今天的态度其实挺吓人的,我怕……”
见她似乎服软,黎正宏脸色稍霁:
“谢公子那边,自有家族去沟通。你只需要配合。订婚仪式初步定在下周,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老宅好好准备,会有专人教你礼仪规矩。”
这就想把她软禁在老宅了!
黎煜溏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可是……”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没有可是。”黎正宏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为了黎家,也为了你自己。浩峰,给你侄女安排好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随意离开老宅。”
黎浩峰咧嘴一笑,应了下来,看着黎煜溏的眼神带着不怀好意。
黎煜溏被请上了楼,安排在一间虽然宽敞却明显很久没人住、带着淡淡霉味的客房里。
房门关上,还能听到外面隐约落锁的声音。
她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花园和高高的围墙,撇了撇嘴。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居然被屏蔽了,看来黎家这次是铁了心。
“订婚?下周?”黎煜溏低声自语,眼里没什么惧色,反而闪过一点狡黠的光,“想得美。”
黎家老宅的夜晚,寂静里透着股陈腐的憋闷。
黎煜溏在客房里转了几圈,撬窗无望,装病风险大,放火更不靠谱。她最终把目光投向那张老式雕花木床和厚重的窗帘。
黎家人大概觉得她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本事,看守主要放在门口和楼梯。但他们忘了,困兽犹斗,更何况是黎煜溏这种脑回路清奇的困兽。
说干就干。
她吭哧吭哧拆下床单被套,又薅下那看着就挺结实的窗帘。
没有针线?问题不大!
死结大法好,挂钩环扣也能利用上。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折腾后,一条由床单、被套、窗帘组成疙疙瘩瘩仿佛得了静脉曲张的“绝世神索”诞生了。
针线是没有的,手法是灵巧的。
全靠打死结和利用窗帘自带的挂钩环扣。折腾出一身汗,一条看起来颇有些摇摇欲坠、结节隆起的逃生索总算成型。
她将一头牢牢捆在床脚。真心希望这老古董床够结实。
另一头抛出窗外,垂下去,隐没在楼下花园的黑暗里。长度似乎勉强够到二层楼高,下面是一片修剪过的灌木丛,应该能缓冲一下。
深吸一口气,黎煜溏爬上窗台,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她看了看下面黑黢黢的深渊,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一横,眼一闭,抓住那粗糙的神索,把自己送了出去。
布绳猛地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几个死结处更是勒得咯吱响。黎煜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臂用力,一点点往下滑。
布料摩擦着手心,火辣辣地疼。她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布料摩擦墙壁的细微声响。
快了,就快到底了。已经能看到下面灌木丛模糊的轮廓。
就在她距离地面只剩约莫一人高,准备松手跳下去时。
“刺啦!”
一声清晰的撕裂声骤然响起。最上方那个用窗帘挂钩勉强连接的节点,承受不住持续的摩擦和重量,猛地崩开。
“我靠!!!”
黎煜溏只来得及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上蓦地一空,失重感瞬间攫住她,整个人像只被踢下树的猫仔,直直坠了下去。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给灌木丛施肥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摔进灌木丛的刺痛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带着熟悉清冽的雪松气息,稳稳地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冲击力让抱着她的人微微后退了半步,便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