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特意等到六扇门将葬礼办完,裴寒灯的棺木下葬到城外的坟区后,才来到墓前。
远远的已经没有别人,只见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怔怔地看向墓碑,突然狂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痛苦的声音里,还隐约带着抽泣。
“是他!”
顾临眼中流露出厉色,忍不住道:“他真的觉得悲痛么?”
对于苏无情的所作所为,顾临很是痛恨。
不仅仅是成为被摆布的棋子,更不能接受对方明知真相,依旧要放弃身边人的性命。
顾临万万做不到这点,他只愿独自抗下一切。
所以他也不信,如果真的对身边人有至深的感情,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可此时听得那剧烈的咳嗽声,其中饱含的痛苦与哀伤,顾临痛斥之际,眉宇间也不免有一丝迷茫,又缓缓地道:“苏无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有一种无情,是对所有人都无情,包括自己。”
展昭轻叹:“让原本多情的自己,变得冷血理智,但代价又是什么呢?”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又不禁想起,那位给苏无情诊断了一月有余的女神医,所说的评价。
苏无情是真无情。
她在治疗苏无情的病体时,又是以怎样的情感,说出这句话的呢?
沉默片刻后。
两人上前。
然后就发现,新立的坟墓边上,还有一座旧坟。
展昭道:“这是?”
苏无情头也不回,直接开口,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那是裴老独子的墓。”
展昭道:“怎么去世的?”
“病逝的。”
苏无情轻声道:“裴老为了擒贼,未能赶得回来,见儿子最后一面……”
“后来将此子葬下,他的妻子就与之和离,回娘家去了。”
“裴老除了外出办案外,几乎不离六扇门总衙,唯有每年忌日,会来这里坐上三天,也不喝酒,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坟前又是一片安静,三个人突然无言。
直到苏无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顾临,这是裴老早早写给你的信,你看完后,再给他叩首吧。”
顾临身躯一震,赶忙接过,缓缓打开——
“孩子,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在我的墓前。”
“毋须悲伤,我的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不曾做过有违道义的事情,还抓过无数的贼人,知足矣。”
“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就想要把它终结,何等可惜?”
“你在云栖山庄内的死亡,不是假死。”
“你是真的准备放弃顾临的身份,从此以‘钟馗’的面目示人。”
“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也知道没有经历相同的身世,旁人劝说你不得,所以支持你成为‘钟馗’。”
“但世上何尝有鬼呢?妖魔皆从心生啊!”
“心中的欲念一旦膨胀到一定程度,彻底越过那条界限,人就会堕落为鬼,甚至是‘钟馗’!”
“不要去那个魑魅魍魉的恶鬼世间!”
“不要变得和那群你曾经最痛恨的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