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告急?难道西边的胡人要打过来了?不要啊……”
“……”
惶惶之际,快马加鞭紧随而来的宫城禁军已沿街喝令:“圣驾出巡,闲人退避!”
“……”
数日后,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在凤凰山北麓山脚下的河道中被人发现,从其所着衣物、佩戴首饰来看,正是失踪多日的宋曦。
明德帝罢朝三日,三日后重回朝堂的第一件是便是收回崔相手中摄政之权,第二件事则是将翰林院院士潘维擢升为盛京城京兆尹,官拜正三品。
潘维的官阶虽升,却远离朝堂,平日里在盛京城府衙中办公处事,不必日日朝拜,实则明升暗贬,与失去圣心无异。
……
“皇上这是何意!”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李焱思绪回笼,抬头望向殿门,只见潘太后携怒而来,夜闯无极宫,将礼部上报请求钦定亲蚕礼日期的折子拍在李焱面前,厉声喝问道:“请陛下解释解释这份奏折上的朱批。”
李焱伏从掌间抬起头,瞥了一眼被潘太后摔在眼前的奏折,不答反笑道:“许尚书刚从朕这里出去还没有一柱香的功夫,这份奏折就到了母后手里,母后在宫中的势力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潘太后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外之意,双指曲起重重叩了叩龙案,厉声道:“皇帝不必转移话题,且与哀家说一说,被驳回的礼部奏折是怎么回事?”
“朕以为已经与许尚书说得很明白了。”李焱看也不看那奏折,漫不经心道:“朕不会参加亲蚕大典,既是皇后的亲蚕礼,皇后自己定日子便是,无需问朕的意见。”
“胡闹!”潘太后怒道:“帝后亲蚕是祖制!你立后的第一年,若不与皇后共祭农桑,天下人会如何看你?如何看皇后?”
“随他们怎么看。”李焱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左右如今这个帝位是朕在坐着,他们若心有不满,自凭本事来夺皇位便是。”
“皇帝慎言!”潘太后气得连指尖都在发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帝位归属事关重大,即便你是皇帝也不容戏言!你如今种种作为,更是连祖宗礼法都不放在眼里了,哀家身为当朝太后,断不能容你胡来!”
李焱略一闭眼,复又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一袭玄色龙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母后错了。”他的话音里隐隐带着森然寒意:“朕不是不把礼法放在眼里——”
“朕是不想把潘氏放在眼里。”
“你!”李焱口出惊人之语出警太后瞳孔骤缩,猛地一拍龙案,刚想开口,忽而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底怒意,缓和了语气,温声道:“焱儿,哀家知道你对宋曦之死耿耿于怀,可哀家早就说过,她的死与哀家无关!你难道要因为一个死人,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江山社稷都不顾了吗?”
“死人?”李焱眸色骤冷,声音轻得可怕:“阿曦不会死的。”
“焱儿,你还是如此执迷……”
“母后不必再说,阿曦身在何处,朕迟早会查清楚,然后再亲自接她回来,至于究竟是谁害她,朕也会查证清楚,给她一个公道。”
太后脸色微变,随即冷笑:“查?有何可查?她坠崖而死,尸骨都已经被找到了,她与皇帝你的信物也在尸体之上,难道还不够证明她已经身陨?皇帝莫再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李焱盯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意森寒彻骨,潘太后不由得脊背一凉。
“母后为何如此笃定阿曦已死?”李焱冷冷的眸光直勾勾落在潘太后脸上,慢条斯理道:“还是说她出事确实是母后的手笔?”
太后呼吸一滞,随即怒而否认道:“哀家有什么必要骗你?你既已立颖儿为后,又送宋曦离京,她在哀家眼里已无半点威胁,哀家何处大费周章暗害一个孤女徒生事端?焱儿,你如今是连母后的话都不相信了?连母子情分都不要了吗?”
“情分?”李焱嗤笑一声,“母后威逼朕立潘颖为后时,就已把你我之间所剩无几的母子之情消耗殆尽了。”
“焱儿,你——!”
“够了。”李焱打断她,冷冷重复:“朕最后说一次,亲蚕礼,朕不会去,母后不必再劝。”
太后怒极:“当日新婚回门,你未与颖儿同回潘府,已惹众人非议,如今你又缺席亲蚕礼,你让皇后的脸往哪儿放?!”
李焱眸色一厉,一字一顿:
“她没地方放,那就把位置腾出来——”
“让知道该放哪儿的人来坐!”
潘太后瞳孔骤缩,彻底震住。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潘太后声音发颤,面容扭曲,“你是在威胁哀家吗?为了一个宋曦,竟然这样同哀家说话?”
萧景琰转身不愿再看她,声音冷得犹如少年万载凝而不化的冰锥:
“母后若无事,便请回吧,朕要就寝了。”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甩袖,却没有离开,而是高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