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秦福广咽了口唾沫:“映画姑娘醒来后说,说今日早些时候,她陪着贵妃娘娘在御花园里散心,没过多久,就遇见了皇后娘娘。”
“潘颖……”李焱咬着牙,嗓音里似乎含着一团血气。
“皇后娘娘今日的态度格外热络,说什么都要与贵妃娘娘单独在梅园说话。映画姑娘虽然心中不安,却未能阻止,只远远看着二人在园中谈话,不久之后皇后先行离开,贵妃随之匆匆赶往宋大人所在的偏院……再然后,她似乎被什么人打昏,之后额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焱猛地站起,眼中杀意毕现——他早该想到,能知晓当年秘辛又希望宋曦与他离了心的,除了那潘家的人,还能有谁!
“果然是她!”李焱怒极,攥紧五指,正要下令传召皇后,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凤仪宫里的人来报,贵妃娘娘忽然高热不退,昏倒了!”
“什么!”
李焱脸色骤变,顾不得其他,大步流星赶往凤仪宫,潘颖、打昏映画之人统统被他抛之脑后。秦福广想跟上,却因臀腿伤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艰难地拖着残躯追随李焱而去。
*
凤仪宫。
寝宫内药味弥漫,张院判指挥医女们为高烧昏迷的贵妃更换额头上的冷帕。
寝宫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
李焱大步踏入,带进一襟风雪寒气,肩头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粒。
“贵妃如何了?”他快步走来,目光如刀扫向跪在地上的张院判,“白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高热不退?”
张院判额头触地:“回陛下,今日骤然变天,寒气入骨。贵妃娘娘本就体弱,想必是在外受了风寒,加之……”他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帝脸色,小心翼翼道:“加之心绪起伏过大,这才邪风入体,高烧不退。"
“心绪起伏?”李焱眼神一暗,“不知何故?”
“微臣、微臣不敢妄断。”张院判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只诊得娘娘脉象紊乱,肝郁气滞,显是受了极大刺激。具体因何而起,还需查看娘娘近日饮食起居注……”
李焱下颌线条绷紧,袖中拳头不自觉握起又松开:“朕不管什么原因,必须尽快治好贵妃的病。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
“微臣遵旨。”张院判应道,连忙带着人退下去煎药。
待宫人尽数退出,李焱周身凌厉气势才稍稍松懈,快步走向床榻,靴底踏在地转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寝宫内格外清晰。
宋曦躺在层层锦被中,面色潮红得不正常,眉心紧蹙,嘴唇因高热而微微干裂。李焱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她滚烫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
“一刻不看着你都不行,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低语,声音是近乎本能的温柔。
窗外风雪渐大,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声响。殿内地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宋曦体内的寒气。她开始不安地扭动,口中呓语含糊不清:“爹爹……哥哥……别走,不要丢下小曦……”
“……”
李焱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一片冰凉汗湿,他皱眉,唤人又添了一床丝绒被,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陛下,药煎好了。”秦福广轻手轻脚地进来,捧着一碗黑褐药汁。
李焱接过药碗,摆手示意他退下。待殿门关上,他才小心扶起宋曦,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药勺碰到她唇边时,宋曦无意识地别过脸,药汁洒在龙纹衣襟上。
“阿曦乖,来,把药喝了。”李焱低声哄着,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喝了就不难受了……”
或许是听见熟悉的声音,宋曦这次顺从地张开嘴,一勺一勺将苦药咽下。喂完药,李焱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让她继续靠在自己怀中,手指轻梳她汗湿的发丝。
宋曦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打湿了绣枕。他伸手轻拭,却被她无意识地避开,仿佛连在梦中都抗拒他的触碰。
“阿曦,”他低声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你要快点好起来……”
回答他的是宋曦睡梦中意味不明的呓语。
“不知何故……”他重复着张太医的话,自嘲地笑了笑,“你我都知道是何故……”
宋曦在他怀中不安地动了动,细碎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李焱用指腹轻轻拭去那滴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我宁愿你醒来骂我、恨我……”他将她放回枕上,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也不想看你这样毫无生气地躺着……”
烛火摇曳,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在轻软的帐幔上。
夜已深,秦福广拖着伤腿挪进来:“陛下,可要用膳?您一天未进食了……”
“不必,退下吧。”
“陛下,还有一事……”秦福广吞吞吐吐,抬着眼皮小心瞄着李焱脸色,不敢直言。
李焱不耐烦:“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