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潘颖悄无声息掏出一把匕首,用刀鞘狠狠捅了捅她的后背,厉声道:“快走!”
“……”
一路无话。众人终于抵达底层,一道铁栅门出现在宋曦视线里,李嬷嬷掏出钥匙开锁,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进去吧,你哥就在里面。”潘太后侧身让开一条通道,由宋曦通过。
宋曦迈步的瞬间,李嬷嬷手中宫灯的光晕照进了牢房——那是一间逼仄狭小的牢房,虽然阴暗潮湿,所幸还算干净整洁,没有死老鼠死苍蝇之类的秽物,整间牢房只有正中摆放着一张简陋的石床,石床之上——
宋曦瞳孔骤缩,一时之间什么也顾不上了,越过众人跌跌撞撞朝那张石床冲了过去。
“哥哥!”
宋曦的声音碎在空气里,她踉跄着扑在石床前,震诧的视线落在石床上人事不省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却格外瘦削的男人,平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被,四肢透露无力地垂着,乱发遮住了面容。
宋曦颤抖的手指拨开那人额前的发丝。尽管消瘦得脱了形,但那道熟悉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轮廓,她做梦都认得出来——正是她的兄长,“无双公子”宋煦。
片刻的震诧过后,宋曦伸出手搭在宋煦脉上——对方身体温热,脉搏微弱,气息时有时无,虚弱至极,任凭她如何呼喊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宋煦虽然没有死,却已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怎会如此!”宋曦回头嘶吼,虽竭力压抑,但泪水仍忍不住夺眶而出:“你们对我哥做了什么!”
“放肆!”潘颖厉斥道:“你这贱婢,一再给母后泼脏水,先说母后派人暗害于你,又说本宫派人毁你容貌!母后岂能任由你空口白牙污蔑?派人于你失踪之处搜寻数日,最后在那深山脚下一处隐秘所在寻得此人!找到他时,他已是这般半死不活之状!母后见他与你有几分相似,好心救回,谁知你不但不领情,反倒屡次出言不逊!”
“好心救回。”宋曦冷哼一声:“难道不是想用哥哥来与我谈条件吗?”
“大胆——”
“颖儿!”潘太后抬手止住了潘颖的话,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曦,“哀家费了大力气才把他从山中带回宫中,还为他延请太医看诊,可惜他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哀家也很想知道,这些年来,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劳烦太后娘娘了。”宋曦拉住宋煦两条失力的手臂往自己身上搭,试图背着兄长起身:“我自会想办法救治兄长。”
背他起身其实很容易,宋煦轻得像个孩童,曾经能单手举起她的兄长,如今瘦得只剩一把瘦削的骨头。
“慢着!”潘颖见她起身欲走,连忙伸手拦下:“谁允许你带他走了?母后的条件,你还没有答应。”
“要我离开皇宫,绝无可能。”宋曦背着哥哥,头也不抬,冷冷道:“二位娘娘从来言而无信,谁知道我一离宫,等待我的又是谁派出来的刺客。”
“你——”
“但作为换回哥哥的条件。”宋曦微微抬起眼帘,眼中已是一片决绝:“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要皇后之位。”
虽是两宫皇后并立,但中宫凤印已交潘颖手中,中宫无过,断没有轻易移交凤印的道理,李焱许她的皇后之位,不过是个虚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舍弃出去,换兄长周全。
潘颖怒道:“你!出尔反尔,言而不信!”
宋曦不甘示弱:“我本来就从未答应过你们什么。你们也可以不接受,但是哥哥我必须带走。”
“你休想!”
“来时我已派心腹前去告知陛下我的行踪,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下朝,相信陛下很快就到。”
“你倒是变得聪明了。”潘太后眯起眼睛:“哀家就喜欢聪明人。也罢,你可以把人带走……”
潘颖不满得攥住她的袖子:“母后,这怎么可以,难道还要留她在宫中,继续蛊惑圣上吗?”
“放心,普通嫔妃在后宫还掀不起浪来。”潘太后拉起潘颖的手,温声安抚:“你是中宫,难道还怕弹压不住下面的嫔妃吗?”
“母后,为什么不把那件事——”潘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潘太后抬手拦下。
与此同时,宋曦背着兄长缓缓往石阶走去。
“……既是交易,便该按照交易的规矩来。”潘太后冷哼一声,双手一拍,几名人高马大的宫女陡然出现在石阶之下,拦住宋曦的去路。
“人你可以带走。”潘太后道:“但不是现在。哀家要你先拒了皇帝的立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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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博弈
“既是交易,便该按照交易的规矩来。”潘太后冷哼一声,双手一拍,几名人高马大的宫女陡然出现在石阶之下,拦住宋曦的去路。
宋曦猛地下意识将兄长护在身后,眼底一片戒备:“太后娘娘,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急啊。”潘太后用绢帕掩住口鼻,嫌恶地扫视阴暗的地牢,“你的兄长是哀家手中最重要的筹码,岂能轻易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