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根本等不及,几乎是扑向那扇门,颤抖的手指猛地推开——
“哥——!”
她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带着重逢的狂喜,可就在她扑向石床的瞬间,指尖触到的却是刺骨的冰冷。
宋煦静静地躺着,面容青白,嘴角凝固着暗红的血痕,而最刺目的,是那把贯穿他心口的长刀——刀柄漆黑,刀刃闪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
宋曦的呼吸骤然停滞,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宋曦的声音支离破碎,指尖颤抖着抚上宋煦冰冷的脸颊。曾经温柔疏朗的双眼,如今紧紧闭合,她发疯般摇晃他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唤醒他:“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泪水模糊了视线,最后,她将宋煦逐渐僵硬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额头抵着他已经不再起伏的胸口,血腥味混着药香钻入鼻腔,熟悉的温度却再也感受不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阴暗的石室里回荡,像是受伤的幼兽泣血的哀鸣。
石室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夏渊渟的身影拉长在斑驳的墙上,他踉跄着走近,向来沉稳的步履竟有些蹒跚。
“不可能……”他目光恍惚,声音嘶哑,唇瓣轻颤,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颤抖着不敢往下触碰分毫。
宋曦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映出他惨白的脸色。
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
她突然转身,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站在阴影中的夏渊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你骗我!”她突然暴起,发狠地揪住夏渊渟的衣领,将他拽得一个趔趄,衣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每一字都带着血腥气从牙缝里挤出,“你说过他已经安全!你还我哥哥!”
她猛地扑上去,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夏渊渟胸口,每一拳都用尽全力,像是要把所有的绝望和愤怒都发泄出来。夏渊渟没有躲闪,任由她的指甲在脸上划出血痕,眼中的伤痛比她更甚。
“砰——”地一声响,夏渊渟被她推得撞在石壁上,后脑重重磕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一缕鲜血顺着他的鬓角滑下,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她。
“是我的错……”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唇角却勾起一抹惨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你打我吧,杀了我都可以……”
宋曦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看着他脸上混合着悲痛与自责的神情,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就在她即将滑落的瞬间,夏渊渟突然瞳孔骤缩——
“等等……”他猛地推开她,扑到尸体前,“明湛手里……好像有东西!”
他缓缓蹲下身,用力掰开那已经僵硬的手指——一个歪歪扭扭的香囊滚落在地,上面绣着两只歪瓜裂枣似的鸳鸯,针脚凌乱得可笑。
宋曦的呼吸顿时滞住。
——那是她不久前亲手绣给李焱的香囊。
她记得那天自己将它重重摔在地上,而他却珍而重之地捡起来,一直贴身携带,从未离身。
夏渊渟的嗓音顿时沉了下来,面色凝重回头暼了宋曦一眼,“我仿佛在三弟身上看到过它。”
“……”
“原来如此……直中心脏,一刀毙命。”夏渊渟从她苍白失色的脸色中看到了答案,声音顿时冷得像淬了冰,指尖轻轻抚过宋煦胸口的血迹,“果然是他。三弟下手如此干脆利落,你说,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宋曦浑身剧烈颤抖着,滚烫的泪水砸在丑陋的香囊上,将干涸的血迹晕开一片暗红。
夏渊渟从怀中取出一封染血的信笺,塞进她血迹斑斑的掌心。
“其实自从停用李焱的药,你哥哥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夏渊渟的声音低沉,“他应该是在……最后的关头苏醒过来了,但是……”
“……”
“明湛不能白死。”夏渊渟咬牙切齿:“就算豁出我的命,也要为他报仇。”
话未说完,石室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夏渊渟脸色骤变。
“宋曦。”夏渊渟突然攥住宋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想清楚——”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如刀,“选一项吧。你是要自由,还是要与我一起为明湛报仇?”
自由。
这个词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宋曦混沌的思绪。
恍惚间,哥哥曾说过的话在脑海中不住地盘旋——
“小曦,希望你永远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可如今,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胸口插着凶手的刀,手里拽着她爱人的信物……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宋曦却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