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上个月在府上苍白消瘦,她也记得用胭脂遮盖一二。
而今……
她好像已经随谢青云他们去了,根本没把自己当个活人。
魏璋心里堵得慌,却也总不能看着她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没有办法,只能强硬地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往冨t室去。
“我不沐浴!我不要!魏璋,你滚!你滚!”她在怀里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捶打他的伤口。
魏璋点了她穴道,将人放在竹榻上。
冨室里才骤然安静下来。
薛兰漪动不了了,连自己的手脚都由不得自己使唤了。
她只能无力地坐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灰蒙蒙没有光。
魏璋看了眼呆坐的姑娘,其实也无力,几不可闻叹息了一声。
他绕到她身后,拆解她的发髻。
她和魏宣大婚那日,特意盘了繁复的牡丹髻,历经十日,头发松垮着,早已打成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结。
依照魏璋的行事方式,这些纠缠不清地细枝末节,理应一剪刀剪断最为高效快捷。
可她是爱漂亮的姑娘,若是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只怕又要哭的。
魏璋俯视着身前人尚且红肿的眼泡,放弃那个念头,挪了个脚蹬坐在她身后帮他解头发。
他从未帮人做过这种事,手法很生疏,又是习武之人,手格外重。
他稍微一动,她就会下意识吸气,他只能放慢些,再慢些。
给她洗头发也很麻烦,他揉搓得重了,她疼。
太轻,她头上堆积了许久的污垢又洗不干净。
就连他手上的扳指,一触碰到她,她也会蹙眉。
魏璋只得把扳指取下来,一边观察她的神情,一边慢慢洗发。
简简单单的事情,竟耗费了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其实够他处理一叠公文的。
魏璋并没有太多耐心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全程蹙着眉,最后将洗净的青丝从手中放开。
青丝如瀑垂落,又恢复作往昔丝绸般的触感,带着淡淡的清香,铺散在薛兰漪双肩上,衬得那张脸娇俏而白皙,仿佛瓷娃娃似的。
魏璋心头那股烦躁感才被磨平,看着她恢复如初,又莫名生出一股满足感。
今时今日,他好像体味出了十年前,魏宣给睡着的她擦拭满脸墨迹时,那种自得其乐的感觉。
魏璋弯起些许笑意,又打了一盆水,蹲到她身边给她擦了脸,擦了手。
他虽不喜此事,不过天生性子缜密,所以给她洗手的时候,对着烛光每个指缝、指甲缝隙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他做事的时候自有一股沉稳老成之态,并没有太多棱角。
薛兰漪紧绷的后背才无意识松懈下来。
魏璋感觉到她乖顺了许多,才去解她领口的扣子。
“我不要!”
手甫一触碰到嫁衣,薛兰漪旋即又警觉起来,双瞳紧盯着他,连连摇头,“我不要脱衣服!不要脱衣服!”
“我只给你脱下外衣,一会儿你自个儿去洗。”魏璋很难得地退步。
薛兰漪还是摇头,浑身战栗的。
身子轻动的时候,阵阵腥臭味溢出来。
那日在桃花谷,她身上沾了太多人的血,虽这九日也有简单擦拭过,但内里至今没有清洗。
秋日午觉尚且闷热,再这么下去得长虫长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