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齐胜丢了蟒首杖,猛地冲向已溅了血的石柱。
“齐大人不要!”众臣齐呼。
大庸历经三朝,还从未出现过血溅朝堂之事。
今日一连撞死两位功勋之臣,威仪还何?岂不叫百姓与邻国诟病?
众人想上前拦,魏璋却往右侧挪了半步,给齐胜让开了一条死路。
齐胜不可置信,看了眼魏璋。
魏璋挽唇,作壁上观。
齐胜一时吹胡子瞪眼,不过他今日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一咬牙,撞向御榻前的石柱。
与魏璋擦肩而过时,他身侧传来沉稳的话音,“看来齐大人真的很冤呐。”
魏璋唏嘘一声,对着明堂之上折腰一礼,“臣请圣上下旨三司会审,彻查陆、齐两府,以还两位大人清白。”
齐胜的额头刚碰到石柱,便听闻魏璋掷地有声的话。
他面色一震,蓦地转头,“黄口小儿,你还想抄我府上?”
“不是抄家,是重审。”魏璋见他表情很有意见,又道:“不如陆、齐两府祖上三代,子孙两代全部彻查一遍吧。”
“我祖上、子孙又何错之有?你还想害死他们?”
“齐大人误会了。陆、齐二位大人世代忠诚,彻查一遍,免得被魏某这种不明是非的人毁了清誉才好。”
“魏璋,你休要摇唇鼓舌……”
“圣上!”
魏璋沉声,只对着明堂之上一卷珠帘。
珠帘t之后,少帝已病入膏肓,孱弱的身子躺在御榻上,瘦得快要看不见了。
少帝轻咳了两声。
随即,刘公公双手呈着玉玺走出帘幕,尖着嗓子道:“圣上金口玉言,魏爱卿之言,准奏!”
可少帝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开口,何来准奏?
齐胜久不在朝堂,讶异地怔了须臾。
其余臣子则习以为常,依言跪拜,山呼万岁。
魏璋直起腰身,回望身后诸臣。
“谁还有冤屈?报!”
大堂中央,玄色蟒袍逶迤拖地,其上蟒纹腾云而起,扶摇直上。
他犀利的眼神环顾身后。
身后鸦雀无声。
那样威仪且不容置喙的眼神太有穿透力,隔着百丈之遥,隔着人山人海,薛兰漪的心震颤了一下。
总感觉,大殿之上有人看过她一眼。
她现在心里很乱。
眼下已经正午,大殿之上,如果顺利早该下朝了。
然此时,金銮殿殿门紧闭,俨然还在拉锯。
魏璋要怎么赢呢?
薛兰漪思绪纷乱间,忽然想到只能以齐、陆二人子孙后代做威胁之了。
这两人已至暮年,敢在朝堂上死谏,不是因为他们问心无愧,而是只要他们以忠臣之身死了,大概率不会再被抄家。
他们无非是想用自身之死,换后代财富荣耀加身。
那么,魏璋只有赶在齐胜撞死之前,进言查他全族,那就等于捏住了他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