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九娘进宫前曾说你很向往举行新政科考的抱素楼,一直想去看看。近来温氏在筹备明岁的新政科考,重开了抱素楼,你可想去看看?”
薛壑将将因薛十六郎的话心绪有些酸胀,他不想愁结顿生郁结在胸,当下欲出去走走。实乃也想见见温颐。虽然他基本确定了温氏不清白,但还有一丝奢望,盼温颐独善其身。否则温门一掌尚书台,二掌新政科考,一旦连根拔起,要如何补这缺?
“我糊涂了,你——”薛壑看着杜衡面目,“罢了,你去后院歇息吧,我一个人走走。”
“在下易容便可,不碍事。”杜衡有些失神,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和江瞻云说过,自己向往抱素楼想去看看。但她这样说,还在入宫前特意交代,想来另有深意。想过这重,当下便应了薛壑同往。
抱素楼距离御史府不远,两人马车前往,约莫小半时辰就到了。
门口守卫见是薛壑车架,当即放行。
温颐在正堂“虚室生白台”审核参与科考学子的卷宗,另有数位五经博士一道参审,堂内尚有十余人。
侍从报了薛壑到来,温颐面色淡淡,抬眸看了眼外头的人,和他说,“本官没空,让他自便。”
想了想,拦下了侍从,走出屋来,与薛壑立在屋外枯树下,拱手与他行礼,道了声“多谢”。
谢他风雨坡相救之情。
薛壑笑了笑,“你已经谢过了。”
温颐颔首,“所以薛大人来此何事?若不是特意来寻我的,我就不奉陪了。”
“修毓,你我不该如此生分,若你祖父知晓你这样态度待我,怕会不高兴。”
温颐闻言,眉间浮上一层戾气,“祖父同我说了,你废黜右扶风乃一箭双雕,既行发泄之举,又无形中同他达成了默契。”
果然,温松也有份。
幸好,温颐是清白的。
不,他是温门下一任家主,未必清白。再看一看吧。
薛壑抑制自己要说的话,没再言语。
他沉默,温颐便只当他默认,当下拂袖离去,走出两步似想到些什么,驻足回首,“我闻薛大人同封氏、许氏都结了亲,恭喜了。”
薛壑嘴角勾了勾,却被温颐后面的话扼住笑意,“不要叫我‘俢毓’,殿下赠的字,你不配喊。”
薛壑点点头,风过,枯枝残雪落在他肩头。
温颐冲上来,“你点什么头?你在默认什么?你为何不辩解?”
“我不该来,打扰了。”薛壑退后一步,同他拱手辞别。
温颐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精神气又散去,满目失望跌跌撞撞离开。
“走吧!”薛壑转身,却发现一旁的杜衡僵在原地,“怎么了?”
杜衡愣了下,“我瞧见堂中有位女郎,有些好奇。不是没有女官了吗?怎么还有女郎参与?”
薛壑望过去,见一三十出头的妇人坐在上首,眉目秀雅,气宇高华。
“那是前太子妃常氏。她早年同温大人的姑姑私交很好,温大人的姑姑是他父辈中才华鼎盛者,主持过两回新政,常氏饱读诗书,每回她主持时,便来帮衬。后来女官职被废黜,温前辈亦生病去世,太子妃便鲜少来此了。自明烨上位后,她更是深居长亭殿,极少露面,这厢怎么出来了?”
薛壑暗自嘀咕,忽就背生一层冷汗。
新政两年一回,前两次常氏请命参与都被驳回,这回……不会是薛九娘求的情?不置于,她搞出一个垂帘听政闹得动静够大的了,不至于再揽事上身,插这一足!
约莫是温颐开口。
“走吧!”
杜衡应是,却在薛壑沉默思索的时候,难以抑制剧烈的心跳,频频回首。
*
这日薛壑才回府中,便接了圣旨,道是本月十八乃皇后生辰,陛下为其在昭阳殿设宴,请其赴宴。
薛壑接了旨,拿出杜衡送来的药,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案上烛火短短长长,明明灭灭。
他抚摸瓶身,将药倒出服下,去赴她的宴。
祝皇后:顺颂时宜喜乐安康,百年千岁,皆与春逢。
皇帝亲自掌宴,皇后盛宠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