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把事处理好。”
“你住进了向煦台,你看着我进进出出,看着我一举一动,看着我……”
“两件事,一、把身子养好,你是孤的御史大夫;二、若真想联姻,孤可以赐婚,但你最好想清楚。”
薛壑气息起伏不定,默了半晌,兀自笑了笑,再不言语。
“跪安吧。”
薛壑礼节也没了,拂袖离去。
江瞻云握起卷宗,就想砸上去,忽想起那年砸在他额角的那盏茶,沿着面颊滑落的血,直待人走远了,才将记录了这么一桩糟心事的卷宗扔了出去。
时值楚烈过来,告诉她暗子监控的讯息:今早卯时正,许蕤和封珩入了尚书府,约小半时辰后离开。
“辅臣入尚书府论政,仿若不是甚大事。”她走出门外,眺望尚书府的方向,“你去给长公主传话,孤择廿三继位,让他们准备好。”
想了想又道,“此间事宜都由温太常主理,你让少府卿开孤私库,择一双鹤行九天的玉如意,亲往他处赏他。就说孤感念他多日操劳,念他身子有疾,望他多加保养,好生珍重。”
——本卷完——
作者有话说:今天临时被抽到周五要上一节示范课,所以要赶一份教案出来。还有就是这卷结束了,我也需要整理一下后面的内容,所以请假三天,周六见,实在抱歉,后面争取多更。
第43章
天子登基秉承“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态度,一般都在大行皇帝丧仪之后继位,只稍避开五行相克即可。
但江瞻云情况特殊,自当由庐江筑完整未央宫的安保后方可入内。是故温颐同庐江沟通后,方让太仆令择吉日。彼时太仆令卜卦择了这月初十,乃上上吉。奈何江瞻云以重查安保为由要求延后,太仆令遂重新占卜,给了十八、廿三、廿九和来年正月初六四个日子。
“十八就很好,如何择这般多的日子?”这日,待中贵人过来抱素楼传旨离开后,温颐抚摸那双玉如意,目光在“云中飞鹤”的图纹上流连。
“回大人,是长公主的意思。因殿下否定了初十吉日,长公主恐殿下除了安保事宜还有旁的顾虑,所以让下官多择了几个日子。如此也可提醒殿下再迟就要到明岁去了。”
庐江长公主出自当年开国元勋梁王范霆一脉,自梁王之女夷安长公主创建三千卫后,嫡系后裔便一直领此首领一职,兼卫尉职。女官制废黜后,庐江去了卫尉职,只统三千卫,成为禁军中特殊的存在。后承华帝不得以立女为储,当下恢复了庐江职位,让三千卫归附东宫,保护储君。
这样一个出自世代统领心腹禁军家族、十余年前就任职未央宫的人,既然上报完成宫廷安保事宜,定然已经无需二次重查。江瞻云有此一语,无非是在等薛壑醒来,不想他错过自己的登基大典。
既如此,宜早不宜迟,为何不择十八呢?
左右薛壑已经醒了。
近些日子,江瞻云下榻北阙甲第的府邸,温颐的人手还能探知一二,知晓薛壑这日晌午已醒来回去御史府。
“廿三这个日子卦象上没有十八好。”温颐喃喃自语,手在鹤纹上顿住,抬眸看了眼太仆令。
太仆令年近不惑,久浸宫务,贯会左右逢源,回想入向煦台领命时,在殿门外闻得储君和长公主的几句闲话,遂如实道,“十八确乃这四个日子中最好的,下官也如实说了。但殿下一来念着御史大夫初醒,体恤他久病疲乏,想让他多歇两日。二来道是廿三是小年,需要太常处主持祭祀等事宜,不若合在一处,少了繁琐也可让您稍作歇息。”
“殿下思虑周全,吾等所不及。”温颐闻这话,一贯如玉清润的眉眼弯下,眼角自然溢出一抹和煦的笑,手重抚鹤身,玉在手中升温,须臾道,“你下去吧。”
薛壑本就是她大开朱雀门盛迎、拜了天地的夫君,他们结发为夫妻,又给她守了这么多年江山,她念着他些,是应该的。
然当下时局里,她还能眷顾到自己,只要她是真心,他就不该再妄想唯一。
年少,谁都锋芒尖锐,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抓着那副玉如意,背脊有些失力地伏顿下去,似无力支撑挺拔姿态。
自江瞻云回来,他欢喜有,惶恐更深。
即便自己将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即便捆绑了薛氏族人上船以固平安,但一颗心始终还是悬在半空。
特别是在闻薛壑一醒来,两人便大吵一架,其被气出向煦台时,他一点欢愉都没有;更在接到这双玉如意时,背脊发凉。
这般厚此薄彼,他不觉是宠幸,只觉反常。
但有了择廿三登基这事,她两厢眷顾,他反而踏实了些。
温颐收好那对玉如意,重新伏案处理公务。登基事宜他已经准备妥当,当下忙得是明岁三月里新政考举的事宜。
这是他第一次主持新政,来日上榜的学子都会成为他的门生,忠心他而效力她。
案上卷宗如山,乃十余位五经博士在近两个月内完成了第一轮事宜,即针对大政方针、时务策、经书义理这三部分内容各制作出了四套方案。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明岁正月月底前完成审核。查验这十二套从《礼记》《左氏春秋》《周易》《尚书》《史记》等九部典籍中编纂出来的方案,内容是否有差。
这项公务不仅是对新政内容的审核,亦是两年一次对五经博士的年度考察。所以历来都是由太常卿和太常少卿两人亲自完成。只是这一任太常少卿乃当初明烨族中子弟,如今俨然是刀下亡魂,一时还不曾寻人上位,便只得由他一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