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子,风吹动林中树叶哗啦哗啦作响,仿佛有几十人的队伍正在密林中穿行一样。
这一番动静,把本来就是不是什么特别精于武艺的混子解差们吓得够呛,直接带着队伍跑了起来。
江逾白:…坏了,玩脱了,这下要追不上了……
还好是江玉成和春儿她爹知道江逾白还有点用处在身,回过来架着江逾白就跟着队伍一路狂奔。
“你无碍吧?”江玉成气喘吁吁,还不忘追问。
江逾白被架着跑,也依然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起来断断续续的,像是下一秒一口气喘不过来人就要直接走了。
“没…没咳咳咳没事……”
这双人挂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第102章夫子晨光渐起,昨夜起了薄雾……
晨光渐起,昨夜起了薄雾,不过破晓时分就自然消散了。
江逾白醒得很早,在周边林子边缘里逛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顺带观摩了一下今日的日出。
也是少有这样的闲时。
等能见度更高了,他才找了个地方开始给自己的伤口换药。白日里要各种装病痛缠身,也就只有这会儿能好好上药。
换药的地方自然还是右胸的那一处伤,环境恶劣,饭食也没好到哪里去,江逾白恢复的不算好,但好在没感染。
江逾白低头看去,那个碗大的坑被刽子手的高超技艺片成了向内绽开的莲花状,在他胸膛上,颇有一种重峦叠嶂之感。
他抹上药,琢磨着怎么装自己命不久矣更加可行。当过演员,这些只是信手拈来而已,更多的琢磨的是合理的缘由。
张千死了,江逾白没有。
如果他一点事没有的话,指不定幕后之人,他的师长还要二次买凶杀人。江逾白装得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能极大避免这种可能性的再次发生。
毕竟他这负面buff都叠满了,砍了个刀口,身上还有镣铐,一日要行近二十几里路,吃不好睡不好,就算勉强苟到了岭南,也难逃一死——就免了师长的麻烦。
其次,等到了岭南,死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举两得。
江逾白拢好衣服,从树后出来,就看见江鸣拿着今日的饭食过来。
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是在这气氛压抑的流放队伍中,是少见的明媚。
“兄长——”
如今他们的流放之路已经走过了大半程了,有江逾白半吊子的医术在,以及背地里其实有部分解差暗中照料,这一路上也算是风平浪静。
江氏族人并没有出现减员的情况,就连妇孺都没有被欺辱的,这是实属不易的。
可族人们心里都还在畏惧着据说是瘴气之地的岭南,也不知落脚该在何处。到时候又要开荒养田,现在不死,到时候也是要饿死的。
甚至有人都在想,这一路干脆不要结束好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好歹还能有碗稀粥和菜团子呢,不至于活活饿死。
孩子们是没有那样遥远的忧虑的。
比起种田浇水,他们更喜欢跟着族里的新夫子读书识字。
这个新夫子,自然也就是江逾白了。
江鸣拜师之后,顺理成章的,江逾白就有了一圈的小徒弟。家里大人有看不惯江逾白的,也一样是厚着脸皮让孩子一同进学来。
反正也不用交束脩,不听白不听,识得几个字,只有好处没坏处。
孩子们最开始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跟了几节课很快就自觉了起来——原因无他,夫子讲故事太好听了!这是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快乐。
江逾白来者不拒,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权当是打发时间。
“兄长,今天要讲些什么?”江鸣兴冲冲的。
江逾白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温习一下前几日学的字,然后学一个新的字,最后就讲讲生水生食的故事。”
在讲学时,江逾白时常会插入一些现代医疗卫生的相关知识,虽说现如今的岭南已经和百年前那必死的流放地已经是相去甚远,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
上次孩子们就听到了原来河水底下的河床会抬高,所以河水才会跑出河道去祸害庄稼,大禹原来是靠土来治水的。
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最讨孩子们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