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霁心里自嘲,裴志远还真把他当成能左右裴泽景的祸水,有些失神道:“我能有什么用处?”
“你的用处可不小。”裴志远直起身子:“安老爷宝贝他的孙女,要是让他知道裴泽景身边养着你这么个男的小情人,心里能不膈应吗?你这段时间想方设法缠紧他,别让他把你给甩了。”
沈霁很轻地应了一声:“既然安老爷这么宝贝自己的亲孙女,为什么还要擅自干涉她的婚姻?”
“你不会这么天真吧?”裴志远看他像是看什么稀有动物,甚至夸张地摇了摇头:“我们这样的人,婚姻什么时候轮到讲‘爱’这一个字了?爱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再说,就是因为宝贝才想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还能带来巨大利益的自己人,这道理很难懂吗?”
不难懂,沈霁其实心里明白,裴泽景也是同样如此,他忽然想起霍浔:“你认识一个叫霍浔的人吗?”
“霍浔?不认识。”裴志远几乎是张口就答,但他说完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名字,然后说:“等等霍浔这名字有点耳熟,哦,想起来了,是一家势头还不错的初创公司的CEO,搞智能物流的,听人提起过,据说是白手起家没什么背景,怎么了?”
沈霁心想裴志远不认识霍浔,但霍浔见到裴志远时反应有点异常,再联想到对方在医院慌张失措找安思乐的样子,大概明白了什么。
“没什么。”他说:“我也是最近听起这个人,物流和医药公司会有业务往来,我以为你们认识。”
裴志远显然没把霍浔放在心上,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计划上。
“老爷子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和裴泽景尽快成家,我再在老爷子耳边磨一磨,让他和安老爷做个主,最好就在老爷子寿辰那天,来个双喜临门”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可那算计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又有些烦躁:“不过最近我真是诸事不顺,得找普骆山的大师好好算算,是不是不小心冲撞了哪路神仙”
裴志远后面的话像隔了一层厚重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嗡嗡作响,沈霁没有再听,只是在想裴泽景和安思乐,是啊,如果不是这样,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亲自来医院?
等裴志远反复叮嘱完走后,沈霁坐回椅子上,静默片刻,才打开自己带来的私人电脑。
屏幕亮起,幽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手在触控板上稍作迟疑,最终还是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了“安思乐”三个字。
网页很快弹出,浦西大学优秀毕业生,现在就职于华润报业集团,曾荣获全国十佳调查记者称号,数篇深度报道为弱势群体发声
沈霁的目光逐行扫过,又点开她的社交媒体,最新一条动态发布于上上周,是她组织的一场公益画展的现场照片,裴泽景私下也常关注现代艺术,偶尔会飞去意国和珐国只为看一场特展。
他们应该都会欣赏同一幅画背后的隐喻,能听懂对方口中那些陌生的艺术家的名字。
沈霁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可手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向下滑,他一页页翻过她的相册,看她分享的生活碎片,直到将所有公开信息都仔细看过一遍,才终于向后靠进椅背。
那是一个活在阳光下,透着充沛生命力的女士,她开朗、善良、家世清白,人生轨迹光明璀璨,和裴泽景非常相配。
沈霁静静地看着对方明亮的笑容,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情绪,他当然是希望裴泽景前路坦荡,一生顺遂,若能得此佳偶,自是锦上添花,因为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合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可另一面,心底最深处,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悄然蔓延,那是他早已习惯埋藏、永无天日的爱意。
不过这念头刚一浮起,便被他迅速而果断地压下去,如同拂去衣服上一粒不该存在的灰尘。
希望他好,是真的,为自己而生的黯然,也是真的,可那不重要,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是想要帮助裴泽景能够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宝们,假期连更给大家节日助助兴,助完兴肆玖又暂时恢复隔日更了,谢谢宝们理解!微博有中秋节小剧场哦()
第42章背后有人
“嗡—嗡”
手机在桌上突然震动,打乱了沈霁的思绪,他低头看见来电显示是郊外养老院的号码,立刻接起。
“沈医生。”电话那头传来护士长的声音:“蔡女士今天下午突然提起了你的名字,你看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我的?”沈霁有些意外:“好,我下班就过去。”
下班后,沈霁开车近一个小时,到了位于市区几十公里外的养老院,在护士指引下走到西侧的花园,但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一棵繁茂的香樟树下,远远望着凉亭里那个单薄的身影。
主治医生走过来:“沈医生。”
沈霁和他打了声招呼,便询问养母的情况,医生解释:“蔡女士看电视时还好好的,护工在旁边给她削苹果,不知道电视里出现了什么画面或者声音,突然就激动起来,还差点”医生心有余悸地补充:“差点夺过护工手里的水果刀,幸好我们的人反应快,及时制止了。”
沈霁立刻问:“护工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医生摇头,继续说:“虽然之前建议你暂时和她减少接触,避免刺激她,但这次或许是个转好的迹象,你要不要试着陪她一会儿?”
“好。”
沈霁很欣喜,自从养母患了阿尔茨海默病后就记不住他,甚至有时候来看望她还会大吼大叫,他穿过花园走到凉亭,蔡莹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竟然幅度很小地对他点头,就像在打招呼。
沈霁坐在她身旁的长椅上,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他侧过头,望着养母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细纹的侧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数年前的那个楼梯口。
逼仄的楼道里充斥着浓烈的烟味和男人暴戾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