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终于传来颤抖的声音,“我是杨米米的母亲,我能约你谈些事吗?”
黄灿喜怔在原地,望着厕所天花板上不断旋转的换气扇。扇叶一圈又一圈,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手里的手机都快激动得握不稳。
人类黄灿喜在路上。
——《卖鬼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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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灿喜:“周野和我,你选谁?东东。”
东东:“我走,我自己走!”
周野:“……”
第33章杨华与两张照片
新的一年才刚开始,酒楼门前的发财桔就秃了一块。
人声高低起伏,笼成一团,蒸笼的热气与油香穿梭其中。偏偏在人堆里,坐着一个高鼻梁,细眼睛的女人。她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迎春花丝巾,眼神静得像潭水,与四周喧闹格格不入。
杨华,杨米米的母亲,比黄灿喜想象中的要温和。
她心里暗暗一叹:选错地方了。
“真不好意思,过年房间全订满了,只能坐大厅,我们要不换一个地方?”黄灿喜拉开椅子坐下,四周的嘈杂将她的声音淹没,她越凑越近,几乎是贴着女人耳边喊。
“没关系,我也喜欢喝早茶。我点了一些,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杨华也侧着头回应。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竟同时笑了。紧张和陌生,在那一瞬间被撞散,两人从第一眼到融洽,快得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
杨华会联系她,是预料之内的惊喜。
杨华默默打量正侧身和服务员点单的黄灿喜,她从报社打听时,还以为是位锐利干练、不假辞色的女强人,但眼前人眉眼舒展,笑容带着近乎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她不由得肩头一松,心下肃然,觉得黄灿喜是天生的记者。
“黄记者,谢谢你。”
“要不是你和报社的同事愿意相信我,我老公和我儿子的坠崖,恐怕早被压下去了。旅游街上的那些勾当,终于被人盯到。”
她轻轻转着茶杯,声音却很稳:
“羊羊(杨米米)从石峰那接手饭店,我和他爸怎么都拦不住。疫情一过,游客多了,我们却一直提心吊胆……后来坏事接踵而来,帕家村的诅咒、坠崖,尸体都没找到。如果真有人去查,也许能还他们一个真相。可景区那边,为了让店子回流拍卖,两年不到就走完程序,宣判死亡。”
“我听报社的人说,是你的提醒。如果没有你,这事可能就被忽视过去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本来就是媒体人的工作。”黄灿喜没有应下,事实上,这事她插手并不多。回到广州后,谷主编打来电话问近况,她却一句也答不上。
杨米米一家的谜团像攥住她喉咙的手,让她活像一条脱水的鱼,嘴巴拼命张合,却依旧喘不上气。无论是藏区的秘密任务,还是帕家村的悲剧,又或旅游区的利益链,每一条线索,都是无法轻易说出口的。
话到舌尖,却被周野那句“ECS的员工不会泄露死者的隐私”硬生生压下。
半天下来,她只剩下一点请求:若有人来投稿,不论多么荒唐的内容,都请去追查。
她不过是一个怀着秘密的人,又怎能领下这功劳?
哪怕卧底记者的身份在ECS早已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黄灿喜依旧被困在两个角色之间,左右为难。
她抿了一小口热茶,把那些难以下咽的烦恼一并吞下,才轻声开口:“你呢?最近还好吗?”声音小心翼翼,生怕不经意就碰到杨华的伤疤。
她的目光细细扫过杨华的脸与手,试图从那一道道细微的纹路里,推断出这两年她消失的踪迹。
杨华叹息,眼里涌上太多情绪,最后却沉淀成一种空无。她的目光没有着落点,只化作一个浅浅的笑意:“黄记者,你去过帕家村了吗?”
还未等黄灿喜回答,她便紧接着说下去:“我猜你去过。是不是还见到了石峰?甚至……见到了李仁达?”
黄灿喜的沉默和平静,让杨华愣了一瞬。但她并没有停下:“我和老刘,从前就因为帕家村的祭祀,一直小心防备,到处辗转谋生……可终究还是躲不过命。”她笑着,笑意里全是无奈与不甘,“换个说法吧。我一直很关心羊羊。虽然他成绩不好,却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去藏区当兵,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