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灿喜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隐私,她还曾担心沈河嘴巴不拉链,结果发现自己瞎操心了。
“这玩意儿,我这种普通人也能看?”
“嘘——”
黄灿喜瞥了他一眼,收回来,又瞥了他一眼,又收回来。
他的指尖在她的每一条条死亡记录上停留,虽都只是寥寥几字,却让黄灿喜背脊发凉,仿佛亲历过那些生死时刻。若没有周野,没有ECS的众人,她又怎能平安走到今天?
“问题就出在西藏里,你在这里死亡的次数尤其多。”
有些是因为和李仁达缠斗,有些是因为触碰禁忌,还有的是自我了断,原因纷杂,西藏像是她走不出去的一团阴影。至于原因,他也不清楚。毕竟生死簿只记行为,不记心念。
“你问我,不如问你自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死了这么多次?”
黄灿喜一时答不出。
洞穴里的记忆与那些书页上的记录,像鬼魂一样追逐着她的呼吸。“是和余新他们有关?杨米米,他明明就在我眼前变成了怪物,为什么现在又变回人类的样子?”
“是你。”
“我?”
“你在西藏获得了人皮书的下册之后,却没有带出去,可你又用书里的方法,将他们从死亡的路上拉了回来。黄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黄灿喜脑子乱成一团,记忆与幻觉层叠,找不到一个出口。
周野却不急。
“我始于汉土,藏地的文明和信仰神秘而危险,佛教入藏之前,这里的仪式带着泥与血的味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但我在你的死路里,看到了这个仪式里活下去的方法。那就是,别做多余的事。做你身份该做的事。万事万物的变化,早已有它的命数。”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了怔。那味铁锈在舌尖蔓延,他轻轻舔了舔唇角,余光落在眼前那张因思索而苦恼的脸上。
“黄灿喜,”他低声唤她的名,语调平稳得近乎诱惑,“取出人皮书,带上钥匙,跟我一起回广东吧。”
这话带着魔力。
他看似对世间万物都无兴趣,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气,总在无声中泄露,惹得她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藏刀只斩妖,不杀人。”他神情淡淡。
“但李仁达,还不够让我亲手写下他的名字。”
他想要借规则,将那只阴影般的跳蚤一并送走。
谜题解开大半,可她心里依旧沉重。
逃避不是办法,她清楚得很。
她望着周野,一寸寸地打量。猜测周野会怕什么?她望着他眼里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刚来ECS的时候,是东东陪我吐槽,带我融入。是因为他,我才知道你的好,他说你这人看起来冷,其实心里正气又善良,我信了。”
“周判官,我信了。”
“东东会死吗?”
周野的神色动了动。
“他不会消失的。”
“只要你还在,他就不会消失的。”
她眨了眨眼,想分辨他语气里的真假。却又不得不感叹,同一个人都死过两千多回,生死对他而言,早已轻得像尘……
周野忽然伸手,一把又将她拉近,“你又在心里编排我?”
“没有。”
“没有?我警告你,你不能再往……别人嘴里塞手指。这多不卫生。”
黄灿喜眼睛一翻,愁眉苦脸,开口催周野放她回去。可她心底发怵,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刀再次落在东东身上?
她望着小本上跑出来的【自刎】两字墨迹,像是某种阴影。
画面骤然一转。
血腥的味道重新扑面而来,刺鼻而浓烈。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阴魂不散地经文吟诵。可与刚才不同的,是李仁达眼里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