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织,刺得人心颤,眼前的“世界”暴露无遗。
黄灿喜只觉手脚发麻,如同被下了定身咒一般,那一刻,她几乎产生错觉——
她,以及眼前所有的棺木和尸骨,都是献给中央那尊看不见的神灵。
这是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地宫。穹顶高耸难测,绳索如蛛网层叠交织,红布条自高处垂下,宛若血瀑直泻。脚下棺木铺天盖地,森森叠叠,一眼望不到边。累累白骨蜿蜒蔓延,似汪洋般层层堆叠,汇聚在地宫正中。
而在中央,三尊巨大的石牛矗立,背脊如山,神态动作竟然栩栩如生,气势森严,令人心魄震颤。
帕家村人难不成就是在这里举行椎牛祭祀?但如此规模,怎会是三十六口人能展开的?
她蹲身打量脚下的白骨海,挑出几块打量,发现不仅有大型动物的骨头,甚至还有小型动物的骨头。
四处打量,只见无数杉枝编成的仗仪散落其间,像是祭祀用具的残影。粗大的木柱零星矗立在棺木之间,而在那些木柱顶端,仰放着一具具牛头白骨。
她惊叹这其中的不可能,下意识走近,才发觉那三头石牛并非自然天成,而是人力凿出。
远望只是有鼻子有眼,近看才发觉。牛的一家三口,神态竟细致得逼近活物,公牛昂首,母牛低回,小牛紧贴在侧,连眼眶与颈肌的纹理都清晰刻出。更诡异的是,牛身上隐隐浮着晦涩的纹路,像是某种图腾。
黄灿喜指尖轻轻触上,电流般炸开,她牙齿直打颤,手不由自主地缩回。
公牛高达五米,抬头才能看清全貌。她凝眉细看,发现牛口中似乎卡着什么,灯光打去,那物件闪着亮光回应她。
黄灿喜琢磨片刻,取出钩爪,绳索抛去,稳稳勾在牛角上。攀爬而上,靠近时才惊觉,这竟又是一片瓦片?
她心脏砰跳,马上意识到周野这次的目的。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环顾四周,见一切风平浪静,这才深呼吸,一把摸上那块瓦片。
瓦片似乎长在石牛的嘴里,卡扣得严丝合缝。可就在她手指触上时,一个陌生的念头忽然涌起,像是知晓了某种暗语,往里推,再微微一倾。
“咔哒。”
瓦片顺利取下。她刚松了口气,头顶却骤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下一瞬,危险擦面而来!她双脚下意识猛蹬,一道白浆般的白线“唰”地划过脸颊,重重砸在眼前的石壁上,发出震耳的轰鸣。
她瞳孔猛缩,抬起手电往声音源头一照——
只见一只三米大的蜘蛛横卧在穹顶,它腹部膨胀,足肢利如弯刀。她一直以为的“绳索”,竟全是它吐出的蛛丝!
蜘蛛的身躯,却有着人的笑脸;绒毛密布,口器蠕动,齿缝间还沾着未曾消化的虫尸。笑容僵硬而诡异,像极了她在达斯木寨的祭屋里看到的怪物。
——快逃!
这是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她全身的肌肉瞬间收紧,手电晃出一幅幅撕裂的光影,像慢放的走马灯。
然而那巨型蜘蛛却比她更快,见到她时,像疯了一样顺着蛛丝疾扑而下,几息之间,蛛丝已封住她的退路。
黄灿喜猛地一铲劈下!
可那蛛丝粘韧如铁,铲刃不但没能斩断,反被死死裹缚。她心口骤然一沉,阴影轰然扑来,整个人被巨大的压迫感笼罩。
呼吸骤停,她只能反手一抬,将照明灯猛打在那张诡笑的脸上。
白光炸裂,映得洞窟里一切都扭曲不稳。她趁机暴退,却没来得及喘气,背包又猛地被一股力扯住,她跌跌撞撞落地。抬头一看,沈河立在身旁。
他额角一道血痕蜿蜒,浸透了衬衫大片前襟,眼镜不见,双眼空洞冷冽。
“沈医生?!”黄灿喜震惊呼喊,“你没事吧——”
可沈河没有回应。他甚至没看她。黄灿喜恍惚间,被他猛地扣住手腕,反手一抛,将她整个人推向那张笑脸狰狞的巨型蜘蛛。
“沈河!”
她撕声喊出,带着濒临崩裂的绝望。
“倏——!”地一声,
她破风而去,精准无误地避开层层蛛网,硬生生摔在巨型蜘蛛身上。
绒毛粗糙得像刀片,一下子刮破了她的衣物和手臂,皮肉火辣辣的疼;可那张笑脸却柔软得诡异,像生肉一样黏腻。
一股念头急转而上,她忍住晕眩,迅猛侧身,一把铲子反手扎下!
铲刃狠狠刺进笑脸,浓稠的黑汁猛然爆开,腥臭扑面,溅得她满怀。
蜘蛛怒吼,发出撕裂耳膜的怪音,八足狂舞,如铁鞭横扫四方。威力惊人!石乳被打得粉碎,骨罐哗啦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