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定定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脆弱与决绝,那双眼近得能看清睫毛的颤抖,脆弱与狠意交织成一种危险的美。看着她缓缓贴近,直至彼此的唇瓣相触。那不是吻,更像一种带着怨与狠的诉说。温度与呼吸纠缠在一起,她的齿几乎要咬穿彼此的界限。
他的呼吸一瞬紊乱,心潮湿得一塌糊涂,几乎是本能地回吻,掌心贴上她的后颈,掌纹烫得要融进她的肌肤。却在情迷意乱之际被她猛地推开,那力道冷硬,几乎让他踉跄。
她的手指点在他胸口,正对着那颗被扰乱的心,发出诛心之问:
“那你和其他的‘黄灿喜’接吻时,心跳也这么快吗?”
周野猛地僵住,所有意乱情迷在此刻戛然而止。然而他的思绪转得飞快,从茫然的刺痛到骤然领悟自己的心意,竟只需要这短暂的一瞬。
她得意地笑了,恶意在她眼中无限蔓延。原来,被拉下神坛的神明的慌张,竟是如此美味。
转身,她便抱起快递箱决绝地离开。手一扬,那张入职第一天东东亲手递给她的工作证,轻飘飘地挂在了椅背上。
“黄灿喜,别走!从前是我不懂,但是现在,但是……”他徒劳地伸出手,话却散在空气里。
她没有回头。
眼与心早已死去。
黄灿喜的目光如冰,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报复的平静。
“我恨你,周野。”
“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下辈子我管不着,但这一生,但愿我们永不相见。”
周野怔在原地。脚却像被钉住,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那扇门彻底合上,空荡的办公室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
黄灿喜抱着快递箱走下旧居民楼。
风里有灰尘的味道。
楼下那棵树在冬天也依旧精神,她看见那辆熟悉的小面包车,透过窗玻璃,能看见里头两个趴着的纸人,睡得像没了气。
她盯着看了很久,直到视线一点点发散,才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地走到了东东家门前。
她从包里找出备用钥匙,拧开门走进去,一脚踢到一个气球。
啪。灯亮。
她抬起头,呼吸在那一瞬间被掐断。
满屋的彩带、气球、纸花、墙上那行彩字亮得刺眼
——「灿喜,生日快乐!」
她站在原地,手里的箱子坠在地上。
原来那句“三天后”,指的是今天。
她明白了,也彻底塌了。
她像被诅咒的人,一旦靠近幸福,厄运便会顺着脉搏而来。
眼泪一颗又一颗掉下来,砸在地毯上。报复周野的那点快意,瞬间消失。只剩下空洞的自责,在胸腔里翻滚。
“周野……你没有心。”
“东东这么信你,我也信你——”
灯光昏黄,空气寂静得像祭日。她缓缓倒在地毯上,仰面望着头顶的气球和彩带。
不像生日宴会,像她的告别会。地毯的绒毛贴着她的皮肤,像草在吸取尸体最后的温度。而房间四周那些熟悉的手办与摆件,仿佛成了这场告别的来宾。
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像一台已经生锈的机器,再也转不动。
可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她整个人一震,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东东的电话号码时,心脏猛地一停,可下一秒,却又突然想起——东东的手机还在她手里。
她深吸几口气,手抖着点开那条定时短信。
【老板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但我是自愿的。
在去西藏前一晚,老板来找我,说需要一个人,会有危险,问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