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刮擦声撕裂空气。车身像一具铁皮玩具般在山坡上翻滚,车窗玻璃应声炸裂,碎片四溅。黄灿喜分不清划伤她皮肤的是玻璃还是树叶,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被甩出胸腔。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车子最终停了下来。
可车尾卡在了两道巨石之间。
黄灿喜慌忙摸索全身,骨头似乎完好,脑袋也没有受伤。
“灿喜,你没事吧?”耳边传来杨华虚弱的声音。黄灿喜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没事,杨姐你呢?”残存的车灯在尘土中摇曳。一股血腥味突然钻进鼻腔。
黄灿喜解开安全带,伸手扶住驾驶座靠背探身望去。杨华额头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脸颊往下淌。
杨华勉强笑了笑:“还好。至少没伤到眼睛。”
担心车辆漏油爆炸,两人顾不上其他,抓起行李就跌跌撞撞地爬出车厢,却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密林。参天古木拔地而起,层叠树冠如涌动的绿色浪潮,月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照得两人面色惨白,满眼惊惶。
杨华草草包扎了额角的伤口,再三保证身上再无其他伤势,黄灿喜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她拿出东东之前留下的卫星地图,心头一沉。
她们竟从东沟口西北方向摔下,坠入了一片地图上未标注的原始密林。
四周寂静得可怕。按理说,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有巡山人也该被惊动了,可此刻除了风声,竟听不到半点人声。
她正凝神思索下一步对策,不远处忽然传来杨华的低呼。
黄灿喜循声赶去,在车辆坠落的陡坡下方,竟发现一处山体塌陷。泥土剥落处,赫然露出一口幽深的盗洞,洞口还用木架搭起了简易的支撑结构,显然是为了方便运送物资。
“早听说陕西一带盗洞多,可也没想到多到这个地步。”她忍不住低声吐槽。再细看四周,但见山脉蜿蜒如龙,背靠峻岭,谷中藏风聚气,一道溪流环绕而过,此处的植被也与来时路上所见大不相同。
她暗暗吸气,低头比对布娟地图上的细节,又想起石永皮提过的那个秘密结社的活动范围,心头猛地一跳。“邪门……说不定真就是这里。”
杨华闻言,立即取出舒嘉文交给她的地质雷达。屏幕上,灰度图像清晰地显示出一片规整的几何结构,与周围天然岩层截然不同。
那是一个规模惊人的地下空间轮廓!
“找到了……”杨华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下面不是天然溶洞。结构太规整了,有直角和通道。看这深度和规模,绝不可能是普通民墓。”
就在这时,四周树丛突然传来哗哗作响。
两人猛地转头,可浓稠的夜色里,只有黑黢黢的树影摇曳,分不清那声响究竟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
天色将明,时间不容她们犹豫。
黄灿喜转身望向那半人高的盗洞,洞口幽深漆黑,勾得人心底的恐惧翻涌。
“我先下去,”她将绳索紧紧系在腰间,“你在上面接应。”
说完,便一头钻进洞穴之中。
洞口以三十度角倾斜向下延伸,脚下的泥土干燥而坚实,与上方的土层质感迥异。在穿过一段令人窒息的狭窄通道后,四周豁然开朗。
当她终于踏上平整的地面,借着手电筒的光束缓缓打量这个空间时,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眼前是一片断壁残垣,满地都是破碎的陶片。那些盗墓贼看不上、带不走的物件,就这样被随意弃置在原地。
杨华曾说这座墓室规模宏大,可如此规模的遗迹,怎么可能至今都没被巡山人发现?这实在太不合常理。
她失神地向前走了几步,不料脚尖踢中一件青铜器。那器物哐当作响地滚向前方,最终停在了一堆碎石旁。
碎石间,隐约露出一具被掩埋的尸骸。
黄灿喜心头一跳,快步上前。
尸体早已化作白骨,从衣物的制式判断,似是民国时期的装扮。她伸手探入衣内摸索,指尖触到一块木牌。取出一看,上面清晰地刻着“兄老会”字样及成员信息,俨然是一块身份令牌。
正当她凝神思索时,迟迟不见回复的杨华已经顺着绳索下到墓室中。
“灿喜,”杨华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说,“周老师他们发现我们不在房间了。”
话音未落,来时的洞口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整个墓室剧烈震动,滚滚烟尘扑面而来。
杨华脸色瞬间惨白。
她刚下来,退路就被封死了。这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