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问虞知微要不要买裙子,说白天路过商店的时候,看到一件浅香槟色的乔其纱长裙,制作的时候应该使用了很细很细的亮片,整件裙子在店里的光线下像在发光,就像她有一件豆青色的花罗外披那样。
虞知微立刻便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那件披风式罩衫是她买了料子找裁缝做的,是一块银丝豆根青的真丝罗,花纹是松鼠葡萄,她用来配米白色的裙子,夏天穿着看起来很清爽。
走到阳光底下外衫闪闪发亮的,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考虑到是在迪拜,她大概能想到戚盛屿说的长裙是什么样的,于是回复道:【那种长裙我没什么场合穿的,算啦。】
戚盛屿失笑,怎么会没有合适的场合,要是她愿意,她可以一天换三件礼服。
于是戚盛屿还是决定要给她带回去,第二天还亲自去那家店逛了一下,除了这件裙子,还挑了一件同材质的雾蓝色连体裤套装,上班和更正式的场合也可以穿得上。
会议持续三天,除了参加主办方安排的议程,戚盛屿还和两家有合作意向的矿业公司代表碰了个面。
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想以略低于现货市场的价格,锁定未来一年或更长时间的金矿粗金的稳定供应,另一个公司来自西非,在当地有特许开采权,戚盛屿想和对方共同投资开发一个新的金矿项目,万景提供资金、技术和市场渠道,对方出矿权和当地的人脉。
到大会的最后一天,戚盛屿还和一家来自土耳其的贵金属批发商谈好了区域独家代理协议,允许其在本国市场独家销售万景出品的品牌金条。
一切都那么顺利,戚盛屿觉得很满意,觉得此行的收获远超所料。
大会结束第二天下午他便踏上回国的航班,迪拜时间下午两点半飞机起飞,预估在国内时间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能降落容城国际机场。
如果路程足够顺利,他回到家时应该恰好碰上虞知微出门上班,还来得及将给她带的椰枣巧克力给她,可以带去市场分给同事,也可以在直播的时候当闲聊时有点事做。
聊八卦时没瓜子可磕,巧克力也勉强可以。
飞机平稳飞行后,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资料要整理好,明天落地后续可以直接交给去负责后续事宜的团队。
资料看累了,他便向舷窗外看去,万里高空的云霭层层,让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坐飞机时问大人的话,我们是来到南天门了吗?
父母那时还没分开,听了他的话,不约而同地笑着捏捏他的脸,问他是不是又偷偷看电视了?
那是戚礼衡和盛舒颜最后一次一起带他去旅行,回来之后没多久,他们便谈妥了离婚。
戚盛屿至今不知他们是在那之前就已经互有默契,留给他最后一次和父母同游的快乐回忆,还是真的回来之后才东窗事发。
脚下一路山川连绵,夜色让它们变得格外神秘,机长广播这时提醒他们即将靠近珠穆朗玛峰,戚盛屿回过神,拿出手机,调到夜拍模式。
这条航线他坐过很多次,对珠峰并不陌生,以前都懒得拍,可今天却很有心情。
他要拍下来给虞知微看,馋她一馋,看吧,让你不和我一块儿来,不然哪用得着看照片?直接透过舷窗看到的山川比在照片里看到的壮丽百倍。
当飞机飞过喜马拉雅主脊线进入西藏上空,他幸运地看到了世界第十四高峰希夏邦马峰,这是唯一一座完全位于中国西藏境内的八千米级高峰。
他刚要继续拍摄,突然一声闷响,飞机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颠簸,并且开始急速下坠,氧气面罩“砰”地落下,机舱里的灯霎时间亮了起来。
戚盛屿一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里一慌,赶紧抓住氧气面罩往脸上扣,旁边的冯骐川刚转过头想问他有没有事,突然头上出现一片阴影。
戚盛屿下意识用力拉了他一把,自己也因为颠簸同时向他撞过去。
“咚——嘭——”
“啊!!!”
重物接二连三掉落的声音和突然爆发的尖叫声彻底将所有人心底恐慌点燃,迅速在机舱蔓延。
戚盛屿觉得头很痛,眼前全是金星,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让他变得呼吸不畅。
乘客的尖叫声再次传来,他不由自主地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像刀一样捅进他的耳膜,
冯骐川看着从他发际线里渗出来的鲜血,脸一下就白了,“行李舱弹开了,您、您被行李箱砸到,因为我……抱歉……”
他急忙转身要找空乘,“有没有急救箱,这边有人受伤了……”
话音未落,就见颠簸中一位空乘被抛向了天花板,还有乘客和另外一位空乘摔倒在地。
玻璃杯摔碎在地上,葡萄酒蜿蜒流淌。
戚盛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受伤?谁受伤了,我吗?
他突然觉得额头一热,还有点湿漉漉的,抬手一摸,收回手便看到指腹上一片猩红。
原来受伤的是我啊……他恍然大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