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输。
于是,他将北蛮这把剑,引向了景家军。
但剑是双刃的。北蛮人入关,对沿途百姓烧杀抢掠,致使生灵涂炭。
景家军的军帐内,众人商议。
主张北上拒蛮的将领与担忧后方失守的将领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北蛮肆虐,生灵涂炭!我军既是举义旗,岂能坐视蛮人屠戮百姓?我军应立即北上恒郡,打掉北蛮南下的势头,此为大义!”
“若卓阳出关,截断我们退路,与北蛮前后夹击,我军便是瓮中之鳖!到时别说大义,你我皆成枯骨!”
“荥阳新失,大夫人、小姐与小公子陷于敌手,军心已受影响,我们绝不能让卓阳有机可乘。”
这是一个两难之局。
北上,则后背露于卓阳。若坐视不管,将来恐怕更难收拾。
众人议论纷纷,久久未有定论。
很快,宛城传来消息,景巡让他们不必管后方,他已集结几地兵力,重新构筑防线,稳固后方,这次是他太大意。
但在信中,他并未提及自己的妻儿。
暮色四合。
景谡站在小溪边,负手而立。
段令闻悄无声息地走近,站在他身旁,问道:“在担心景将军?”
“嗯。”景谡沉重地点了点头,“大夫人被虞军抓住,叔父虽不说,但心里定然十分难受。”
若他当初没将大夫人从荆楚接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段令闻抓住他的手,轻轻握住,轻叹道:“我会想办法接大夫人回来,你放心北上吧。”
景谡微微侧首看他。
两人相视而笑,段令闻笑着道:“你的心中早已决议北上,不是吗?”
北蛮新破雁门,气焰正盛,然其孤军深入,只要一举挫其锐气,再联合边军,未必不能将其赶出中原。
这样,天下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景氏身上,大义之名,重于泰山。
北上抗蛮,不是抉择,而是必然。这是聚拢民心,奠定王业之基的绝佳时机,届时军威鼎盛,天下归心。
“若卓阳攻打后方,当如何?”景谡问他。
卓阳放北蛮入关,就是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段令闻却觉得,卓阳这么做,定然是穷途末路,问题肯定出在朝廷身上。若卓阳攻打后方,段令闻便可率军与徐昂会合,直接攻上长安。
毫无疑问,这是一步险棋。
经过上次的事,景谡怎么都不愿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是你说过的,在战场之中,刀剑无眼,瞬息万变。”段令闻道:“哪一次战役没有危险,我既站在这里,又怎么会害怕危险?”
“我怕。”景谡道。
他可以让其他人将军与徐昂攻上长安。但段令闻拒绝了,徐昂曾是虞朝的人,军中几位将军都与他有过摩擦,其他人去,段令闻并不放心。
景谡沉声道:“我让邓桐留下。”
“北蛮铁骑来去如风,邓桐擅攻,正好助你在恒郡稳住阵脚。”段令闻还是摇头。
景谡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若事不可为,立即撤回。”
“好。”段令闻唇角微扬。
景谡微微侧身,将他搂入怀中,郑重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段令闻抬手回抱住景谡的腰,声音轻而笃定:“我答应你。”
次日,景谡下达军令。
景谡、邓桐率大军北上恒郡,务必将北蛮铁骑拦在中原之外。而段令闻、郭韧等人领兵五万留在太原,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