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昂挥一挥衣袖,腰间环佩叮咚作响:“娘,这场面之事,孩儿何曾让您失望过。再说,我也是趁机来拜会未来岳丈,有什么于礼不合的?”
“哎,你就数这幅皮囊还成样子,不然,以我左家的威望,何至于亲自上门说亲。”
又来了,又来了……
左子昂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与她争辩。
纪氏从门内适时探出身来,笑得一脸谄媚:“哎哟,左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见薛府主母出门迎接,屈氏随即换了一副颜色:“亲家母,既已问名,咱们可是一家人了,怎还不改口?”
纪氏笑靥如花:“对对对,亲家母,您请进。”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左子昂躬身道。
纪氏这才瞥见屈氏身旁还站了位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受宠若惊道:“左公子亲自登门,这,我,哎哟,今日可真是贵客登门,蓬荜生辉啊。”
赶紧将左家母子迎进厅堂。
晏老夫人、薛颢已在厅堂等候,见清辉的未来婆母和夫婿竟亲自前来议婚,皆面露惊异之色。
还是晏老夫人先反应过来,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偷偷与薛颢道:“清辉果真是个有福之人,尚书夫人和公子亲自前来,日后必定珍之重之。”
因一方纡尊屈就、一方曲意逢迎,双方相谈甚欢,不多时便敲定了聘礼等事项,左家出手相当阔绰,于通常的聘金、丝帛、马匹、猪羊外,还额外预备了房奁、田地。
对此花费,左家母子皆不以为意。
这当头,屈氏只想尽快敲定婚事,选位贤良儿媳,好好管束左子昂。而左子昂呢,向来不在意这身外之物,只是来了薛府,眼见薛家父母是如此行事,对薛清辉本人更添了几分好奇。
婚约已初步订下,左子昂便示意管家将小聘奉上,不经意道:“岳丈大人,此乃小婿为薛姑娘准备的四时花纹镯,不知薛姑娘是否喜欢?”
言下之意,自然是请薛颢即刻安排下人送与薛清辉过目。
闻言,薛颢愣了片刻,只得如实笑道:“清辉眼下并不在府上。”
“哦?”左子昂心思一动,笑得人畜无害:“薛姑娘这是去哪儿了?”
担心左家误会,纪氏连忙上前补充道:“上月是清辉亲娘的忌日,她去寺里点灯祈福,月底才会返家。”
屈氏听了颔首:“是个孝顺的姑娘。”
左子昂却若有所思:“瑶光寺、华严寺、广福寺,京畿附近就这三家名寺,敢问薛姑娘是去了哪家寺庙?”
面对左子昂的连番追问,纪氏的笑容僵在面上:“去的长宁寺……”
“长宁寺啊……”左子昂思索一番,粲然一笑:“闻所未闻。”
“是座小寺,离京畿还有三十里路。”
被左子昂的一番问话搅得云里雾里,屈氏暗掐了他一把:“子昂,小聘你留在此处便是,”转头对薛家三人笑道:“老夫人、亲家公、亲家母,我们先行告辞了。”
出了薛府,左子昂收起先前那副嬉笑模样,抛下屈氏,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左子昂,你又要往哪儿去?”屈氏上了车,不见他跟来,急急掀开车帘,高声喝道。
“成婚在即,母亲大人,且容我再出去放纵放纵!”说罢,左子昂朝管家摆摆手:“先将我娘送回府吧!”
马车疾驰而过,屈氏的怒骂散在风中。
左子昂默默收回视线,心中已大致勾勒出薛清辉在薛家的处境:亲娘早逝,亲爹无能,继母狠辣,她自然是个不被待见的女儿。
偏偏,还生得貌美无比,压过了异母妹妹一头,平白招人妒忌。
难怪,年方二十还没嫁出去……最后还落得嫁与自己这个京畿出了名的浪荡子的凄惨下场。
她大抵会,极不甘心吧?
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广和楼见到薛清辉时,她一脸愠怒的模样,左子昂笑意凉薄:她原不似传闻中那般端方规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比起美貌,他更感兴趣的,是美人端庄表象下的内里,究竟是何种样子?
哈哈哈,目前看来,连薛家人也不清楚,养在深闺的姑娘的真面目,她哪里是去寺庙点灯,她如今人就在京畿!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左子昂寻思:这位薛姑娘,怕不是,私下干些别的勾当,或者是与情郎私会吧?
纪氏提到了长宁寺,嗯,反正他近来很是无聊,不如找匹快马,赓即动身,前去一探究竟,看看他未来的妻子,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