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夜的火光在他心里埋下种子,原来“民心”是根根干草,一点就燃。
二十年后,牛焘携六万铁甲攻入长安。
回首再望,这扇被撬空的庙门,正是他军阀之路真正的起点。
推开庙门,只见供桌残旧,香炉倾倒,香灰早已板结成块。地板渗出潮湿的腐味,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烂透了。
“娘,你等等。”
小男孩松开手,趴到供桌边,从底下扒拉出一块干草垫,拍掉灰尘。
随着草垫惊出几只蠹虫,小男孩忙用脚将它们碾死。
他将草垫铺在地上:“娘,这个软和。”
之后,他又爬上供桌,从掉皮的金身后摸出一小截红蜡烛,献宝似的举给苗悦。
“娘,这是我去年冬天藏的。”
他爬下供桌,跑到漏风的窗户边,那里有一堆碎瓦,可以用来挡风。
苗悦问:“你以前来过?”
小男孩说:“去年冬天,爹打得太疼了,我跑到这里躲了两天。”
苗悦在混沌的脑中搜了一圈,硬是没找到关于孩子失踪的记忆。
这娃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苗悦说:“来,我看看你的伤。”
“我先把火生起来。”
小男孩跑出去,不一会儿,抱进来一些干树枝。
他瘦瘦小小的身体熟练地跑来跑去,神情动作洋溢着欢乐。
等火升起来,天也黑了。
小男孩坐到苗悦身边,试探着靠近,视线落在她额角的伤口上。
“娘,你还疼吗?”
苗悦摇摇头,检查小男孩脸上的伤,越看越气。
小男孩垂首不敢看她,喃喃道:“都怪我太笨了。”
苗悦说:“这怎么能怪你,是打人的不对。”
小男孩看她一眼,问:“娘不生气吗?”
苗悦说:“生气啊,生你爹的气,所以我决定不要他了。”
小男孩目光闪闪,期待地问:“我们真的不回家了?”
苗悦问:“你想回去吗?”
小男孩马上摇头。
这孩子太懂事了,养他应该比养阿芦还要容易。
“那就不回去了。”苗悦拍拍胸脯,“有娘在,保证饿不着你。”
话音刚落,小男孩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一声。
两人都没忍住,咧嘴笑起来。
苗悦问:“娘的头挨了一下,脑子有些糊涂,忘了你叫什么了。”
小男孩有点茫然,大约是奇怪每天叫自己“狗娃”的娘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他反问:“狗娃不是吗?”
苗悦说:“当然不是,我指的是正式的名字,有名有姓的。”
小男孩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