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觉得,我叫‘阿芦’好不好?”
好什么好,那不就和真阿芦重名了。
“不好!”苗悦脱口道,“起名字哪能这么草率?芦苇是什么东西啊,一堆破草。”
黑暗中,燕钊没有接话。
苗悦安抚道:“你要是真想改名,哪天咱们花点钱,找个秀才好好合计合计,起一个响亮的。”
她拍拍燕钊:“大半夜的,赶紧睡觉吧,乖。”
说完,她翻个身,不再理会燕钊。
夜,死一般寂静。
“砰!砰!砰!”
粗暴急促的拍门声,如惊雷般炸响。
苗悦猛地惊起,心脏“咯噔”一下,骤然缩紧。
来了!
山贼来了!陈阿大的死期到了!
她一下坐起身,把燕钊从床上拽起,往床板下面塞。
“躲好,别出声!有爹在,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苗悦做完这些,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准备慨然赴死,却察觉到一丝异样。
门外只有两个人。
为首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量清瘦,穿件洗得发白的绿色短打,袖口卷到肘弯,露出两条筋骨分明的胳膊。黑腰带勒得紧,刀柄从腰带侧面探出来,黄铜护手被摩挲得发亮。
他身后跟着的大汉是个光头,头顶上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腰间的砍刀连刀鞘都没有,大咧咧地冒着寒光。
这和苗悦预想中的情景不一样。
她见过山匪袭村,几十甚至上百的凶神恶煞挥舞长刀,抢掠财物,到处都是哭声、呼救声、叫骂声,浓烟滚滚,鸡飞狗跳。
眼前未免太安静了。
难不成,这二位不是山匪?陈阿大死期未至?
为首的男人眯眼打量一番,问:“你是陈阿大?”
苗悦:“我是。”
那男人又问:“你有个儿子叫陈狗娃,今儿个是你婆娘的头七?”
一旁的光头提醒:“应该是昨天。”
苗悦不明所以,点点头。
那男人朝身后摆手:“院里说话,宽敞。”
苗悦纳闷地来到院子里,问:“您二位是?”
男人手持长刀,冷冷开口:“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铁屏寨大当家,石关山!”他侧身示意身旁那光头大汉,“这位是我过命的兄弟,二当家,程铁牛!”
哦,果然是来杀陈阿大的。可这架势,怎么还先报名号,讲究起来了。
她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等石关山继续。
石关山道:“我们铁屏寨向来公道,不杀无名之辈,也不做冤死鬼的生意。前两天有人上山,跪请我们兄弟替他断一桩家务事。今日,便是特意来找你分说个明白。”
他绕着苗悦走了半圈,问道:“你逼死自家婆娘,转头又将儿子卖进宫当太监,可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