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爬起来,努力笑着,对行商说:“很抱歉,劳您烦心了。”
行商很满意,给了水门一小块饴糖作为奖赏。
水门轻轻舔着自己牙齿间的血腥残口,耳鸣作响,水门盯着手中的土黄色糖块,思考着:坚强的样子真好用啊,摆出来就能轻易拿到珍贵的糖。
还有一周他们就会抵达国都。
水门知道自己会被卖到某个地方,在那个新的地方,坚强的样子,能让他摸到真正的刀具吗?
水门坐在火堆旁,盯着那几块碎石出神,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蜷着手指,手指指腹互相磨蹭着,他在回忆着几个月前抓住苦无时的手感。
那手感他一刻都没有忘记。
水门觉得自己能用好那把忍具,就像每一次拼命去学行商教的算数和文字,他会马上掌握的。
但在想象变成现实前,行商的队伍再次卷入忍者的战争。
这一次是两国忍者大范围交战,土地轰轰的动,大地裂开了。
他们被困在一个废弃村庄中进退不得。
大量岩石从天而降,像暴雨一样在他们躲藏的小屋附近砸得遍地都是尖利的碎石。
水门突然回忆起很久没再想起的父亲母亲。
那天,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呢?
水门盯着躲藏房屋中的一截摇摇欲坠的横梁。
那天也是这样的场景,大量的岩石从天而降,父亲先把他抱出木屋藏进水井的吊桶,又回去救行动不便卧床的母亲,岩石掉到了屋顶上,压垮一切。父亲已经尽力闪避了,但还是被长长的横梁打断腰,消失在瓦砾下。
这样的岩石大雨,会砸烂所有屋子才结束,他们躲在屋里是没有用的,岩石砸下的时候会压垮全部木梁,他们一样会死。
但水门没和行商说。
他只是抱着膝盖坐在房子的角落,安静的看着行商在屋里走来走去,碎碎念念怎么那么倒霉,该死的忍者,该死的怪物。
那几个小的孩子像小鸡一样跟着行商走来走去。
水门看着,无声浅浅的笑了一下。
真可爱啊。
岩石来了,砸破屋子,压垮房梁,压死了行商。
不像另外几个惊慌失措乱跑躲避的孩子,水门安静的坐在房子的一角,看着身后的瓦土压下来。
沉重的痛在水门身上蔓延开来,他趴在地上,先是感到好多痛,又感受身体迅速变冷,手脚失去知觉,身体变冷一段时间,水门又感觉到幻觉一样的温暖。
他的意识变得轻飘飘,冷热交错的感觉让水门很痛苦,但水门还挺高兴的。
不用再假装坚强了。
“看,有我在,他活了!”一个清亮的像鸟儿一样的轻快声音在水门耳边叫着。
谁啊?
…谁啊?
……好温暖。
身上所有的伤痛都在消失,温暖重新回到水门身上。
水门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和自己眼睛颜色一样的明亮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