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翠娥站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回身便冲宋良贵抱怨:“我说这个阿蓉,就是个死脑筋,我让她多切一点肉回来,她就是不听,每次都是只切个一小块,咱家三个人呐,怎么够吃?”
桌边的宋良贵剔着牙,没接她的话也没理她,神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因为阿蓉的关系,他家的饭桌上添了油水,虽然每次只有一小块肉,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久违的奢侈,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多久没尝过肉味了。
一开始有肉吃他们就能欣喜若狂,但却也把胃口吊得越来越高。
人哪,最是贪心,一开始能吃上肉就很是满足了,再吃上几顿,就开始不甘心只有这么点了。
这时,宋良贵终于开口:“这阵子别总骂她打她,我后头还有事要用她,别把人逼得太紧,回头心野了,反倒不听使唤。”
“还要让她做啥?”江翠娥一时没转过弯来。
宋良贵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那边愿意搭理的,也就她了,今天是肉,明儿要是让她去开口借点……银子使使呢?不都是一个理儿?”
江翠娥一愣,她倒没想到过这层。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江翠娥立刻抬头看去,“该是回来了。”
进门的的确是宋阿蓉。
江翠娥换上一幅笑脸:“回来了?今天那边忙不忙啊?”
阿蓉没应声,只是从袖子里抽出那块早已发黏发冷的肉,啪的一下甩在桌上,像是急切地甩掉个烫手山芋一般。
江翠娥一瞧,又是巴掌小的一块,不对,这还没巴掌大呢,连昨天的都不如,脸色顿时垮下来,“咋就这点儿?怎么是越切越少了?”
阿蓉低着头,嗓音闷闷的:“我后面不去元香那边了。”
“啥?”江翠娥眉头一拧,转头和宋良贵对视一眼,又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这事叫人发现了?”
阿蓉只轻轻摇了摇头,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
她不想把元香已经知道自己偷拿肉,不仅没责怪她还又给了她另外一块大肉的事情讲出来,于是扯了个谎:
“元香她那边其实也没啥事做,人手也够了,我过去反倒多余。”
江翠娥这下是听明白了,顿时火冒三丈:“你多留几天又咋了?别人不也都在她那儿干活吗?怎么就你多余了?”
屋里又开始响起尖利的指责声。
可不管江翠娥这边怎么追问,阿蓉就是低着头不吭声,一句话也不回。
她越是不说话,江翠娥就越来气,这死丫头又成了个闷葫芦!
这时宋良贵在旁淡淡开了口:“行了,随她去吧。”
说完还给江翠娥递眼色。
江翠娥一愣,虽一肚子火气,想起他刚嘱咐自己的话,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元香今日要去趟县城。
这次是去宝瓷斋送上回县令夫人订的一整套的食具。
这套食具延续了上次那茶具的风格,也是以一只黄色狸花猫为主题,色彩明媚又温和,不规则的波浪纹边与陶器独有的手工质感交织,给人一种温馨又治愈的感觉。
除了这套食具,元香还加班加点地多烧出了四五只同系列的马克杯出来。
或许是因为做得愈发熟练外加盖了新屋子后每日都在花钱,之前刚到手的钱现在已经去了一大半,所以元香赚钱的欲望就更迫切了。
县城里也有集市,元香他们之前就去逛过,而且是天天开的,不像村里七日一集,其实不是很方便。
她便提前跟金凤还有何嫂子问了一声,要不要去县城的集市摆摊做买卖去?
她俩一听要去县里,心里其实一时间都有些怵。
金凤也没去过平州县城,之前逃荒来此,不过远远在城门外瞧了一眼,便被差们领着安顿在了附近村子里,连县门都没跨进去过一步呢。
如今说要进城去做买卖?她心里便有些忐忑了。
自个儿做的陶碗瓦罐,在村里还能唬唬人,可要真摆到县城里,不会被人笑话粗鄙简陋吧?
可话又说回来,她也不是全没想头。
就是想着能进城去见识见识,看看人家城里卖的陶器都是些什么模样,回来也好学学样,比比手艺,也总不算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