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两颗黑色纽扣缝制成的眼睛瞧着阿莱娜。
阿莱娜又一次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的目光则像被安装上了磁极,正被牢牢地吸在女人的眼睛上。
那是……那真的是一双眼睛吗?
它们可以像正常的眼睛一样视物,还是只是一对通过未知怪异手段,被强行缝合在人脸上的装饰品?
阿莱娜还不禁看向了女人眼睛四周的皮肤。
她难得嫌弃自己的视力水平太过出色,以此时的她和对方的距离,刚好供她看清女人眼部周围轻度皱缩的皮肤。
那是眼部纽扣被缝合时,四周皮肤被牵拉的痕迹。
它们像蚰蜒的触须,细细密密地沿着黑色纽扣四周攀爬,以细微又深刻的形态存在在那里。
阿莱娜藏在衣袖底下的小臂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女人脸上的纽扣大概的确是一双实用眼睛,因为在用它们瞧过阿莱娜片刻之后,她保持亲切笑容,继续轻柔地对她说:“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小淘气包,你喜欢妈妈脸上的这对眼睛吗?”
“……”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阿莱娜并不确定。她以为自己只是表情僵硬,又或者在未知事件的冲击下一下子面无表情。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该如何回答?
喜不喜欢女人脸上的眼睛,这听起来就不是一个该轻率回答的问题。
阿莱娜或许没受过任何训练,也没有任何身份秘密,但是她喜欢阅读和电影,她看过很多故事。
一个破过上千案件却依然是小学生的小侦探,以及一些住在贝克街的先生们,他们都曾给她隔空当过逻辑导师。
女人还在等待阿莱娜回答。
那双黑色的纽扣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女人的手边就是厨房的圆形小餐桌,她把一只手指细长的手随意搭在了桌子上,几根手指轮番敲打着桌面。
“喀哒哒,喀哒哒。”
手指敲打桌面的响声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还让人有些心慌。
就好像那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习惯性动作,而是某种有声有形的倒计时。
“它们……看起来很特别。”阿莱娜最终开口给出了谨慎的回答。
她没有直接说喜欢或不喜欢,而是尝试着绕过了回答核心问题。
这个答案有点投机取巧。
她不确信它能否有效。
但她确信,自己的背后四十五度就是敞开的厨房门。她或许不那么身强体壮,不过她跑步五公里的配速是五,她有信心能在情况不对时立刻转身逃跑。
黑色的纽扣眼睛注视了她片刻,女人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真是个讨巧的回答。”女人说,“你是新来的孩子,新来的孩子总是有一些特权,和妈妈说话时打马虎眼也没关系。”
女人的笑容恢复了亲切。
她几乎亲昵地说:“小淘气包,有什么想吃的吗?你可以尽情向妈妈许愿,妈妈一定会满足你。”
阿莱娜说:“谢谢,但我是否可以先请教一个问题?”
面对潜在危险人物,最好是不要直接回绝或否定她。
阿莱娜也的确有想要问对方的事。
女人嘴角的弧度保持上扬,似乎觉得“新孩子”真的很大胆,也很有趣。
“亲爱的小淘气包。”女人用轻柔如蜜糖拉丝的嗓音说,“你当然可以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