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身材质不错,却结构简易,像是临时做出来的。
雾人静立两侧,身形模糊,没有面孔,但沈染星知道到他们的职责所在。
它们是轿夫,一共八名……
居然还是八抬大轿。
白尘烬上前,随手撩开一道遮挡的红绸,将行囊扔了进去。
随即侧身示意她:“进去。”
沈染星低头,踏入这顶轿中。
轿内别有洞天。
脚下铺着厚厚的雪白绒毯,柔软异常,中间设有一张固定的矮几,几上置着一套紫砂茶具并几碟精致的点心。
一侧是铺着软垫的榻,可供倚靠休憩,另一侧甚至摆放着几卷书册和一张小巧的七弦琴。
俨然一个设施齐全,温暖舒适的移动小天地。
沈染星莫名有种外出郊游的兴奋感。
小时候,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成群结队地去,想不到,她也有这么一日。
沈染星像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猫儿,在轿子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纯粹的兴奋。
白尘烬起初不解,只由着她闹腾。
直到过了一日,他才发现,沈染星的欢欣并非源于回去本身,更像是因他准备的这顶轿子而起。
他心一动,便伸手,一把将正扒着红绸朝外张望的人儿扯进怀里。
在她惊讶的轻呼中,低头便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似以往的霸道强势,反而带着几分的温柔,细细碾过她的唇瓣。
沈染星被他唬了一跳,轻轻挣开他。
温柔太过,过到让人觉得失了常。
“你这是怎么了?”她问。
白尘烬抚着她的脸,低低笑出声来。
沈染星狐疑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还笑得花枝招展的?
白尘烬掌心托住她后脑勺,与她额心相抵:“只是心中欢喜罢了。”
……
八名雾人抬着的殷红轿子,在苍茫无垠的雪原中稳稳前行,红绸在凛风中猎猎飘飞,舞动,成为天地间唯一一抹红色,浓烈到几乎刺眼。
轿内却自成一方温暖静谧的小天地。
寒风与酷雪被无形的力量彻底隔绝在外,暖意融融,只余矮几上茶香袅袅。
沈染星大多时候慵懒地倚靠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榻上,透过红绸摇曳的缝隙,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冰雪世界,群山寂寂,偶尔有耐寒的飞鸟掠过,留下孤影。
兴致来时,白尘烬便盘腿坐着,身姿端正,拨动那架七弦琴。
琴声淙淙,空灵而奇异,与这雪原,红轿诡异地和谐。
这几日下来,唯一让沈染星感到挫败的,便是下棋。
她、从、来、没、赢、过!
白尘烬简直就是一台无情的围棋机器,计算精准,杀伐果断。
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迂回设陷,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识破,并将她杀得片甲不留!
最可气的是,他丝毫不知退让为何物,甚至对她气鼓鼓的模样视而不见,杀她个七进七出。
对将她大杀四方此事,更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上瘾!
有时候,沈染星捻着棋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棋盘上自己又一次濒临崩溃的局势,严重怀疑,这人根本不是在玩棋,而是在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