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左小芙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楚瑛,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去厨房烧好热水。正洗漱着,热烘烘的帕子还敷在脸上,她忽察觉到院外有动静。她先去卧房看了眼楚瑛,他还在睡着,便轻轻开了门出去,走到篱笆外,见一群人骑马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不曾见过的锦衣青年,身着绛紫蟒袍,头戴玉冠,身后还有人撑着华盖,看起来身份尊贵。落后他几步的是韩泉,只是他神色凝重,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们走到近前下了马,最先说话的是蟒袍青年身后的男人,他声音尖细,道:“梁王殿下驾到,请宁王殿下出来一见。”
左小芙直直站着,道:“他还在睡觉,请稍等等。”
梁王赵琋仔细瞧了瞧她,一身白衣,全无首饰,秀美玲珑如出水芙蓉,就是脸上的长疤显得狰狞了些,一双明眸如静水深潭,令人捉摸不出她的情绪。
太监刚要说什么,赵琋抬手止住了他,道:“既如此,本王等他醒。”
左小芙带着赵琋坐在院中的木凳上,泡了茶给他,赵琋尝了一口,芽叶细嫩,是好茶,就是放得多了,太酽。
“你是宁王的丫鬟?”赵琋放下茶盏,道。
左小芙不欲多说,只道:“算是吧。”
赵琋想这必是楚瑛在北疆收的丫鬟,毫无礼数,手艺粗糙,就是收用,脸上那么长一条疤也倒人胃口。他心中暗叹,看来表弟在北疆的日子不好过啊,生熟不忌到这个地步了。
左小芙听见卧房里有动静,撇下赵琋进了房,见楚瑛才掀被坐起来,她道:“楚瑛,院子里坐了个梁王,说是来找你。”
楚瑛尚存的三分睡意立马不见,他边穿衣裳道:“他还说什么了?”
左小芙摇摇头,服侍他穿上衣裳,端了热水让他洗漱,楚瑛很快收拾好出去了,左小芙则进了厨房把煮好的小米粥舀出来,配上咸菜和热牛乳放进托盘,端到院子里。
她才一进院子,就觉氛围很是凝重,无人说话,赵琋垂着头,楚瑛双拳紧攥,不可置信地看着前者。
左小芙把饭菜端到楚瑛面前,赵琋只瞥了一眼都觉得难以下咽,他叹道:“景之,用完饭再说吧。”
左小芙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楚瑛不是靖阳的儿子楚瑛,而是个叫景之的人,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字。
她心中叹了口气。
楚瑛沉默半晌,终是端碗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了,用左小芙捧的酽茶漱了口,赵琋才道:“一月前太上皇退位,太子殿下登基,朝廷已和燕国议和,割让咸州,贡以岁币,遣……端和公主和亲。”
楚瑛面无表情地道:“慕容鸿粮草支绌,咸州兵精粮足,他却死不退兵,原来下得是这步棋。”他看着赵琋道:“我母亲呢?”
赵琋沉声道:“姑母在宁王府中,虽不得出,但安全无虞。”
楚瑛嗤笑道:“我倒不知大表哥有摆鸿门宴的魄力。”
“姑母把持朝政太久了,还政于皇上乃顺应民心,百官心之所向。”
楚瑛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赵琋叹道:“景之,皇上顾念兄弟之情,命你居沧州,无诏不得回京。”
楚瑛没有什么反应,他道:“母亲和妹妹在京中,还望你照应一二。”
赵琋闻言一滞,低着头道:“瑧儿不在京中,她就在此,端和公主就是她。”
楚瑛惊得站起来喝道:“随便选一宗室女即可,皇上为何要她?”
赵琋不敢看他,只道:“是燕可汗要求的,他只要故宁王殿下的女儿。”
楚钧只有靖阳一个妻子,并无妾室,也只有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