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是天机阁当代璇璣子!”
脸上抹著一层灰的道士高高喊出这一句话。
抱著他的小廝当场愣住,下意识鬆开双手。
可这层楼之中的茶客却哄堂大笑起来。
一个怀抱牛尾刀的刀疤脸精瘦汉子,指著落魄道士,对著同伴放声大笑,笑了许久,才嘲讽道:“年轻人,你可知璇璣子乃是天机阁下一代天枢子,岂是你个街边乞丐能擦边的?出来混,莫要吹那么大的牛。”
道士涨红了脸,挽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又被小廝抱住了。
“这位爷,您是不是璇璣子,小人不知道,就算您真是璇璣子,上茶楼喝茶,也得给银子吧?你身上可有银子?哪怕是铜板也好。”
“嘿呦!狗眼看人低!”,道士忿忿道,在身上摸索起来。
可摸索半天,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差抠脚底板了,也没摸出一枚铜板。
对上小廝狐疑的目光,道士有些尷尬地低下了头。
就在小廝想要开口请他离开时,道士却又对著茶客们大喊起来。
“诸位兄台,小弟天机阁璇璣子,这厢有礼了,若是谁愿请下小弟这一顿饭,那小弟便为那位兄台算一卦,如何?”
道士昂起头来,看著自信满满。
可是茶客们要么对他冷言冷语,要么就是乾脆不搭理,弄得道士十分尷尬。
凌渡坐在长凳之上,从热气腾腾的烧鸡身上,扯下一只鸡腿,便往自己嘴里送,焦脆的鸡皮混杂著油脂在嘴里爆开时,一脸饜足。
至於那什么道士,他完全不关心,於他而言,吃烧鸡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而坐在一旁的络腮鬍国字脸汉子却面露不忍,往袖口之中摸了摸,便欲要为这道士解一次围。
正在他要出声时,那道士挣脱小廝的怀抱,连滚带爬跑到了凌渡桌上,撕下另一只鸡腿便往嘴里送。
见本来应该属於自己的烧鸡腿就这么被人抢了,白瀧埋下去吃肉的头颅也抬了起来,绷紧身子,齜起口中尖牙,显得十分愤怒。
道士却不管那么多,抓起烧鸡腿便啃,弄得满手都是油。
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兄、兄台,一看你就是天人之姿,待小弟吃完,为你算上一卦,就当卦金,可好?”
凌渡倒是没说什么,小廝却忍不住了,一把冲了上来,从后面环抱住道士。
看著道士手中被啃的只剩半个的鸡腿,他心中满是焦急。
让街边乞丐衝上茶楼,还抢了客人的东西,这算是他的失职,以掌柜的刻薄性子,可饶不了他。
说不定,一脚把他踢出茶楼,都有可能。
虽然茶楼里给的月钱不多,但胜在吃的都是厨房里的老师傅们做的,时不时会有阔气的客官给赏钱,算是一份上好的差事。
到外面可找不到那么好的差事,他可捨不得就这么丟了。
想到这,一直低声下气的小廝也忍不住了。
他叫骂道:“你这街边乞丐,老子都说了,给你下一碗烂肉麵,怎么还这么贪得无厌?你个天杀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激动,愤怒之中夹杂著一丝悲哀,几乎要哭出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凌渡忽然开口。
“得了,你下去忙活吧,这儿不关你事。”
小廝面色一滯,隨后却又一喜,他自然知道,凌渡是在帮他把这事平下。